“原来如此,原来他是为了救你们才屠的龙……”
“可不是!”那男子便大声说,与此同时,旁边同样经历了这一切的老百姓便同时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
仙人若有所思地向天空看去,旁边的男子正想和他继续说几句呢,然而等他再次扭头的时候,他旁边却不是刚才那名白衣男子了,而是一名浑身一把,脏兮兮的老头子。
哎?老爷子刚才也在,不过不应该和自己隔了个人丶就是那和仙人一样好看的男子吗?
“没错!刚才这里是有个人!特别好看的後生呢!”旁人纷纷附和。
然而等他们再往前回忆了一点,发现他们非但没人知道这人怎麽走的,还无人知道这人是怎麽来的後……
“见丶见鬼啦?”立刻有老太太哆嗦道。
“没丶没准就是刚刚死在地动里的鬼,这是不想做个糊涂鬼,死了也要搞清楚是谁救的……救的他家其他人。”老太太本想说“谁救的他”的,然而想到对方既然已经是鬼,那就是没救成功,然而没救成功对方还如此惦记着,想必是神仙还是救了他家其他人吧?
没办法,老百姓嘛,以及推人,他们自己是这样想的,就觉得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
“行了,总算没让他做个糊涂鬼,知道恩人是谁了。”最後,旁边一名老爷子对此事盖棺定论了。
“嗯嗯!”于是,在“仙人屠龙救世”这个传说之外,另有一桩“不做糊涂鬼”的传说悄然兴起。
倒让此地从此多了“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说法。
而那消失的仙人自然不是什麽“糊涂鬼”与“明白鬼”,接连问过几处百姓,在各地分别留下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後,他缩地成寸,宛若一道风似的从大离的各处土地上飞驰而过。
不多时便来到了夏城的……嗯……城门已经塌了,城中大部分房屋也塌了,没费多少力气,他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夏城之北,惠府的所在。
很醒目,很好找,毕竟那是附近方圆百里唯一没塌的房屋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这里唯一一处没塌的地方,然而城中愣是无人在此时打扰,甚至,人人偶尔看向这里,连目光都是敬畏的,他们甚至会双手合个十对着此间拜上一拜,然後继续各忙各事,缺米少粮,任何事也好,绝不干扰这户看似应该什麽都有的人家。
哪怕这里如今大门虚掩,甚至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于是仙人连仙法都不使了,他直接擡脚进了屋,如进无人之境。
然後这一进来,他发现:好家夥!这里不但外观保留完整,就连内观都几乎无一损伤。
到处郁郁葱葱,新刷漆的柱子屋檐依旧光鲜靓丽,宅子里一切都好,甚至连里面悬挂的各处牌匾都没有掉一掉,歪一歪。
他就这样一路欣赏着这些门匾,一路走进了宅子深处,然後在其中一处院里,他看到了一位瘦瘦高高的姑娘,以及她身後紧闭的屋内压抑不住的女子呻吟丶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的指导劝说声丶另有两名男子丶一老一少,两人一人忙着烧水,一人忙着端水。
姑娘一眼看到了他,怕是以为他是过来求助的邻人,她瞅了一眼他对他道:“缺什麽借什麽尽管拿,您自去寻吧,我这里走不开。”
没有点头,仙人只是看着她,半晌视线落向姑娘和自己说完话视线随即重新落回的地方——一株缺了新枝的树枝。
嗯……好吧,本身就只是一根树枝而已,偏偏上面好不容易长出的新枝还被掰断了。
看起来有些可怜,让人好想摸摸他,给它个法诀治愈一下。
不过他没有贸然去碰那树枝,而是背着手又端详了一会儿,才对旁边的姑娘道:“这是刺柳吧?好家夥,传说中可以刺穿万邪的仙木,姑娘家中竟然有一棵,还是如此大的一棵,姑娘好机缘!”
姑娘——也就是阿棠闻言愣住了,再次擡起头来,她好好看了看前方的男子,发现对方好看的惊人,气度也不似凡人後,心里一怔,先是一慌,又是一痛。
“不,这不是我得来的,我甚至不知它叫刺柳。”
“是……友人馈赠之物,他说反正我的新屋需要点缀之物,便取出了这支短枝,又说日後但凡我需要他的帮助,便折纸插柳,再大声呼唤他名,他自会来。”
阿棠轻声道。
“再烧一碗参汤来!青青没力气了!孩子还没下来!”却是他们身後的门大开,里头走出来一名鼻梁上挂着一副奇怪镜片的中年妇人来。
她裙摆满是血腥,脸上冒着汗,显然已是极了。
阿棠当时便要冲进去帮忙,被妇人拦住了:“不可不可,青青让我切记拦住了你,说未婚的姑娘不好看这个,看了怕是将来影响生孩子。”
说着,她又高声叫自己儿子的名字。
可如今家中哪儿有人参?火房里正烧竈的蛇相公一筹莫展,正想冲去外头,不想院中一名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忽然自袖中摸出了一株人参——好家夥!那可真是好厉害的一株参,雪白圆胖,几乎已成人形,看着就名贵……不,已经不仅仅是名贵了!
“将这人参整只烧了,烧出来的汁水全部给里头的妇人喝下,她定会重新有了力气。”那男子递过人参道。
妇人还愣着,甚至蛇相公也有些迟疑,毕竟这男子是生人……然而阿棠却早已一礼,然後便从男子手中接过人参,跑去妇人那里将参递给她:“快按他说的烧给蛇姐姐喝!”
如此这般,妇人和蛇相公便再不迟疑,蛇相公也不烧水了,径直随母亲一同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