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言洵如今受伤不轻,若有人闯入,她二人势必难以逃脱。而她又有弓箭在此处藏匿着,倘若被发现了,不仅解释不清,後果更是不堪设想。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窦言洵忽然低声开口,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语气平淡却暗藏狠戾,见面前人闻言身子一动,窦言洵接着补充:
“你若想活命,就什麽都别做。”
林栩眉间微动,她心知如今自己原本的计划被打乱,眼下能做的,唯有听他的话按兵不动。
两人皆屏住呼吸,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心跳如鼓,头一次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
段锦儒身着闪着光亮而厚重的盔甲,上绣亲王府专属纹样,面色冷穆,身材高大而威风十足,全然没有往日学堂中的书卷气。
他率领着一衆护卫,将每一个包厢的门一一推开检查。
厚重的铠甲随着步伐而发出特有的铁器响声,他目光如刀,望向了下一间紧闭的房门。
所有的房间都查过了。只剩下眼前这最後的一间。
段锦儒不过微作沉吟,便迈步上前,一把将面前这扇雅间的门推开。
“吱呀——”
随着木门被推开,雅间内陈设尽收眼底。却见桌椅摆设一应整洁却不见任何人影。
见鬼!段锦儒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而当他将双目移向房间角落处的屏风旁,却忍不住周身一凛。
却见那屏风旁,分明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将一名娇弱女子压在身下的绒毯之上。
那男子亦随着声响回过头来,面色惨白,模样却十分好看,段锦儒见过这个人。
正是衣襟半敞的窦言洵。
只见他月白的袍子散乱地搭在身上,中衣的衣襟已然开到胸膛处,露出十分精壮的身躯。
乌黑如墨的发丝高束,月白色束带随着他回头而飘至脸颊旁侧,神色倒是一如往常的闲散,还分明有几丝好事被搅扰的不悦。
两个人的姿势未免过于暧昧了些……
段锦儒身边的几名侍卫忍不住轻咳一声,随即忍不住红了脸庞。
那名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衣衫亦是凌乱非常。模样虽然瞧不大清楚,却可见那白皙的侧脸与裸露的脖颈处皆有一抹绯红浮现,颇显娇羞。
倒像是,他二人在共度春宵。
不过远远一瞥,却似有几分熟悉感袭来。
段锦儒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看着这幅旖旎春色,身侧的几名随行护卫早已知趣的偏过头去。
窦言洵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做出此等荒唐事,却也当真不算稀奇。
段锦儒厌恶地眯起眼眸,略一沉吟,还未开口,却是窦言洵懒懒勾起唇角,神态玩味,满脸轻佻之色:
“我说怎麽这般大的动静,原来是段将军来此,窦某有失远迎。只不过眼下窦某实在分身乏术——佳人在怀的滋味,想必段将军自然了解,也有成人之美的善心……”
言辞中满是放荡与轻佻,还有几分眼下要紧之事被惊搅的不悦。意思分明是,别耽误我办事了。
段锦儒目光微凝,却依旧立在门口。
他紧皱眉毛,缓缓扫过雅间陈设打量着周遭所有,一直沉默不言。
四周唯馀极为安静的呼吸声。
林栩被窦言洵压在身下,他受伤的半侧身子如今使不上力气,只得尽数倚在她的身上。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些许颤抖的身躯。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林栩用尽全力才屏住呼吸,胸膛内那颗心已经快要紧张地跳脱出来。
“——你先前在此可曾见过什麽形迹可疑之人?”
黑暗中,她只听见这位芝琼堂同窗缓缓开口。
片刻沉寂之後,窦言洵却低笑,满是不以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