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刺客敢扰人清梦?若敢进来,不必劳烦小段将军,我窦某必当先解决了他。”
四周又回归至一片寂静。
就在林栩快要再也支撑不住窦言洵的身体时,才听到门口处段锦儒没有一丝波澜的沉声道:
“窦公子,若无大事,还请自重。眼下王爷安危为重,我等搜查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恕在下冒昧。”
窦言洵轻浮笑道:
“段将军所言极是,但眼下窦某衣衫不整事小,我的未婚妻到底女儿家脸面薄,被人看尽春色却甚为事大。我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说些体己话而已,想必将军也不会这般不识趣,硬要饶人清静吧?”
段锦儒眼神一暗,怪不得他不过匆匆一瞥便觉得那女子很是熟悉。
原来竟是林栩。
如今这位同窗眼下与窦家庶子婚约之事在沐京传的沸沸扬扬,他亦有所听闻。
眼见窦言洵说话虽故作轻松却一直以宽大衣袍遮蔽,而身下之人又脖颈半露,想必窦言洵为了遮掩的,不过是身下的林栩罢了。
片刻沉默後,段锦儒终是抿了抿双唇,而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挥手对身後的护卫示意:“既如此,继续搜查其他包厢。”
护卫们随即低头应声,铠甲撞击声渐渐远去。
段锦儒转身便欲离开,转身前,他的目光匆匆掠过那一直被窦言洵紧紧压在身下的林栩。
尽管心中始终觉得有些异样,可此刻保护舅舅安危才是重中之重。他无法停留过久。
。
雅间之门又轻轻合上,四周归于寂静。窦言洵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逐渐松散开来。
他慢慢松开林栩,擡眼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看来你这同窗,也并非铁面无私之人。今日他倒是装聋作哑,替你掩藏得干净。”
先前被他大半个身体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上,早已让自己娇小的身躯无法承受。随着他撑手起身,林栩也终于能喘一口气。
不过甫一放松,她却忽然感觉到手掌一阵刺痛。
林栩微微皱眉,低头一看,才发现右手掌心间赫然有一道细细的伤口,此刻正隐隐渗出血来。
伤口?
血?
她恍然想起刚才慌乱中,匆忙之间自己曾将弓箭一并藏匿到屏风後。那箭矢锋利无比,或许便是那时不慎将自己的手心划破。
更糟糕的是,那弓箭上……还有她亲手下的毒!
她的心猛然一沉。
这毒箭是为了窦家父子而备,以确保今日父亲安危。那乌头花毒性剧烈,箭头一旦破肤,毒液便会悄无声息地蔓延入血。
可此刻既然已经有血迹渗出,毒液想必也已浸了进去。
她下意识收紧掌心,抽痛愈发难忍。
方才想必因为情况紧急,自己才没有注意到这伤口,算算时间,竟然也快到了毒发的时间了。
窦言洵正以那只没受伤的手撑地,挣扎着准备坐起身来,却像是觉察到什麽般停下了动作。
他低头一看,旋即微微眯起眼,眉头轻皱,淡淡问道:
“怎麽回事?受伤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擡眼看向窦言洵,将满心慌乱尽数压下,只低声道:
“不小心划到了。”
她的眸光向上攀去。
那方绣着胖鸳鸯的手帕如今还牢牢系在他的手臂上。
方才为他包扎时,她流着血的右手触碰了他的伤口,也就是说……
眼下那毒,亦沾染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