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侍女们开始伺候洗漱。言舒始终不敢擡头,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她偷偷看向泠渊,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表情,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冷厉。
当她像往常一样拿起他的外袍,准备为他更衣时,心里还在打鼓。
她踮起脚尖,仔细为他整理衣领,系好腰带。泠渊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
就在她抚平最後一道褶皱,准备退开时,他突然开口:"今日要去兵部商议屯田驻防,晚膳不必等。"
言舒猛地擡头,一时愣住。他这是在。。。。。。向她交代行踪?开始报备了嘛?
"是。。。。。。臣妾知道了。"她应道。
泠渊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擡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後。
“府里的事,你多费心。”泠渊说完就走了。
言舒还愣着,耳朵发烫。春桃抿嘴笑:"王妃,王爷变了呢。"
是啊,变了。言舒摸着发热的耳朵,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从那以後,王府的气氛不一样了。
泠渊开始不回主院了,直接搬到了凌霄阁,他的话也开始多了。有时会说些朝中的趣事,哪个老臣怕老婆,哪个将军吵架。语气还是淡,但言舒能感觉到,他在试着跟她分享他的世界。
甚至……会笑了。
这天泠渊下朝回来,脸色比平时沉。他直接走进言舒给他准备的小书房,看公文到深夜。
言舒端了碗安神汤进去,轻轻放下:"王爷,不早了,喝完歇息吧。"
泠渊从公文里擡头,握住她的手。
"过来。"他低声说,把她拉到身边,头靠在她腰间,闭了眼。
言舒心里一软,替他按太阳xue。他没拒绝,轻轻叹了口气。
烛火里映着相依的两个人,没有多馀的话。
他对她也更好了。不是刻意,而是日常里的自然。
记得她随口说喜欢的点心,宫宴回来就带一盒放她手边;看她看书入神,悄悄给她添茶;有次见她对着蔫了的海棠发愁,第二天就让人移了株开得正好的来,甚至亲手做红糖水,笨拙的喂她喝下去。
凌霄阁的日子甜得像蜜。直到这天午後,春桃悄悄送来个小竹筒。
"凤仪宫来的。"
言舒打开,是皇後崔云雅的笔迹。前面还是那些虚情假意的问候,越往後看,字句越像淬了毒的针——
"玄圭封王後,端王一心扶持,处处打压你亲外甥玄烁!你流着崔家的血,就眼睁睁看着?"
言舒捏着信纸。
"你以为端王母妃怎麽死的?真是産後血崩?当年选妃,林太贵妃非要让她侄女林婉仪做正妃,姐姐我怎能甘心?不过是买通稳婆,在她生産时动了手脚。"
"这事要是端王知道,他还会对你好?要是宸王上位查起来,崔家什麽下场,你又是什麽下场?记住,只有娘家才是你的依靠。"
信纸飘落在地。
言舒呆呆坐着,眼泪不停的流。好不容易捂热的心,瞬间被撕碎。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隔着血海深仇。
她想起泠渊偶尔提起母妃时眼中的痛,想起他背上的旧伤,想起史书上他"郁郁而终"的结局。
眼泪无声滑落,又很快擦干。
她看着镜中发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
既然历史注定是悲剧,那就由她来改。
既然注定对立,那她就选他这边。
她起身把信纸烧成灰。
转身时,脸上已经带上笑,端起刚沏的茶向外走。
"王爷该下朝了,我去书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