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夜色里,一盏油灯微微晃动,映出沈榆的身影。
徐大禾噌得窜起来,到门口来回巴望,并没看到第二人。
“掌柜的,阿嬷呢?”
沈榆深深吸了一口秋日夜晚的凉气,迈进客栈:“在赵问蓝那儿。”
“怎麽回事?阿嬷没回家?”姚柳柳也打量了一圈沈榆,见她周身还算整洁,应该没什麽事,心里才稍稍放下。
“是跟着陈老六回了,但路上,那老头恶语相向不说,还要动手打人。”沈榆咬了口炊饼,长叹一声。
这两日的叹息有点太多了,但实在也是事不由人。
她猛扒了两口饭菜,又道:“那几个人跟着我去看热闹,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比我还快得冲出去。”
“…那他们没动手吧?”龚二也是真的担心那几个江湖人。
这事本就不好摆脱,若是他们意气用事,有理也变没理了。
“确实想揍人,我给拦下了。”沈榆想想当时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真不是个东西,还有阿嬷的那个大儿子,我还以为他特地迎过来会对阿嬷好点,结果是来埋怨让家里丢脸的。”
“那老王八犊子不会就当着儿子面打的吧?”龚二厉声道。
沈榆没答,只是把筷子一撂:“阿嬷不撞南墙不死心,拳头又差点落到身上,这才想试着和离。”
“和离?怎麽可能?”龚二都觉得痴心妄想。
“所以我们今天想了另一种可能,找官府要义绝状。”
姚柳柳最先回过神,按住其他人,冷静问道:“你说的这事,阿嬷知道吗?她敢吗?”
“今天敢,明天就说不准了。”沈榆实事求是道,“不过我们还是得提前准备。”
“准备什麽?”
“找证人,能证明陈老六是常年打人。”
“我去!”徐大禾自告奋勇。
龚二拍了拍他的肩:“我陪他一起,省得被村里人围着打。”
“窦啓丶褚文他们也说可以去。”沈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得准备别的,所以想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啥事?”
“妻告夫,即便胜诉也可能会被关两年,我得备好银子赎人。”
“…啥?这是啥规矩?”姚柳柳知道的律法屈指可数,“什麽人定的,有病吧?”
“…总之,我没那麽多钱,我只有这个客栈。”
沈榆早就想过,但毕竟客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还养着那麽多人呢,不能一意孤行不管其他人。
更何况,姚柳柳和龚二比她更需要一个落脚地。
不过大家痛快得很。
“先把阿嬷捞出来,总不能看着她在家里继续挨打。我去哪都能做工的。”徐大禾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对,先凑钱。”姚柳柳也同意,不过她又杵了杵龚二,“你好歹是从铸门出来的,一文钱也没留?”
“…我找他们要去!”
“要钱的事,回头再说。”沈榆看着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被柔光取代。她又看向徐大禾和龚二,“明天先拜托你们去村里,最好别和村里人起冲突。”
“好!”
。
转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出城去了。
傍晚才归。
徐大禾灰头土脸,其他人虽然看着依旧体面,但也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