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内息乱了,上去调息吧?”姚柳柳当即变了脸色,就要往上冲。
龚二一把拽住她:“调息时候别打扰人!被你一闯,岂不是功亏一篑?”
邱驰砚擡头望向楼上,木门紧闭,也未点灯。
。
屋内,沈榆盘腿坐于床上。
但她只是闭着眼。
与程修的交手并未伤她分毫,只是,气息在胸腔间游走,心绪却无法静下。
方才擂台上那一瞬,她记得极清楚。
程修的掌劲逼来,她反手出掌。就在那掌力即将触及对方心口的刹那,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冲动自内心深处翻涌而出。
那不是求胜。
沈榆的呼吸微滞,指尖在膝上收紧。
她也记得,自己差点就顺着那股冲动将掌劲再推半寸。
那冲动,像是与她的意志无关。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沈榆?”
“…什麽事?”
“我能进来吗?”
沈榆跳下床,理了理衣裳,跑去开门:“你怎麽过来了?”
“…我白天也在。”邱驰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判断她并无大碍,“可是程修那一掌…?”
“没有。”沈榆把他扶到床上,丧气道,“打他并不费力,只是…我没收住力罢了。”
邱驰砚当时远远看着场上,瞧得并不真切。
只是与程修交战,算是她历经的比较久的一场了。
“程修并无什麽不妥,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但是…”
沈榆不知道该怎麽说,干脆後仰,栽倒在床上。
邱驰砚沉默片刻,将床上一条巾帕轻轻搭在她额头上:“力量与界限太过分明,才会有偶尔的冲动。你只是太久没经历这种交锋了。”
“…”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又深邃,又道:“强行压制反而不好,情绪既然来了,不妨让它流动起来。先认识它,再自知,才能知道何时可以收手,何时必须果断。沈女侠那麽厉害,还怕今後没机会?”
沈榆依旧躺尸,但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尖轻触他的手背,像是确认对方的存在。
“所以,先安心。”
“你当捕头办案,有没有很想把人杀了一了百了的时候?”她突然低声开口。
“那可多了。”邱驰砚轻笑,“我原本不是个耐心脾气好的人。”
沈榆突然弹起,蜷缩起来,抱住邱驰砚完好的右臂,脸埋在肩後。
坚韧卸下,只剩下最原始的倚靠与信任。
良久,她轻声道:
“我怕这个念头起了,以後动手次次会出现。”
输给自己的人,她见的多了,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除了本人,无人能理解。
她不想让自己也陷入这样的困境,至少不能是现在。
“能意识到这一点,本身就很厉害了。我们小沈掌柜一直像只护短的母鹰,好像天下的事都不怕,今日怎麽多愁善感起来了?”邱驰砚的手臂动不了,就只好动动嘴。
“…那我不想了。”
“这麽快?”
“来扎针吧,躺下,脱掉。”
“…在这?”
“我需要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