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没有任何亲人,百年来也从不敢与人交心,好不容易遇到小下可以敞开心扉,她却死了!难道他身边的人最终都要离自己而去吗?不良人越想心中越是难过,泪水也跟着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他咬着牙,双手用力地捶打着地面把手都刮出血来。
忘月见这架势马上护住小下头顶的蜡烛,生怕被这傻小子给不小心吹灭了。
“好了!你轻些哭,上别处捶去!”忘月别过头狠厉地对着不良人命令道。
不良人立即止住了哭,有些茫然地看向忘月,突觉得她有些反常。
“救我的那个妖怪让我告诉你说他七日後会来”不良人又想起此事泪眼婆娑地看着忘月说道。
忘月的反常让他突然觉得小下或许还有救,若真的有救那就太好了!
“忘月,小下是不是还有救?”不良人紧抓住忘月的衣袖问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也不敢保证,且等上七日吧!”忘月只回答道,叹了口气目光沉重地看着王小下的尸体。
王小下的脸仍旧苍白得发灰,身上虽铺着彼岸花但浓重的腥臭气味还是无法掩盖,她满身的血污已经凝成了黑红的颜色,这身子早就死了,即使灵魂从那忘川里救出又该以何依附呢?
不良人听了此话心中当即又有了一丝希望,或许,小下还有一线生机。
“忘月,那妖怪是谁?”不良人又问道,想起崔恒临走时对他说的话心中只觉得奇怪。
好好的为什麽要对他道歉呢?还有他怎麽知道无桓抢走了他的名字呢?
忘月叹口气,思虑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应该告诉他。
“他是只白泽,我见他腰间有妖王族的令牌,我想百年前传闻妖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携镇魂鼎归来的便是应是他了”忘月只说道,她知道得也只有这些,事关重大她不能做无端的猜测来影响不良人自己的判断。
可妖王那种普通的妖族是生不出上古妖兽白泽来的。
“百年前我父亲被一妖族所杀,後来妖族大殿下因寻镇魂鼎而死,义父被冤枉成了罪魁祸首,妖王与义父决裂,这私生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携鼎归来,他来的太巧了!那白泽知道百年前的一切,甚至我和无桓的身份他全部知道,他定然是无桓身边的人了!而无桓当时依附我父亲而活,以他一人之力是杀不死我父亲的,那杀我父亲的人想必便是这白泽了!”不良人思虑着说道,语气越发的愤恨起来。
他寻了百年的杀父仇人竟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竟没有认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当时就该杀了那妖怪的!
“不良人,如今无桓已然得势,以你个人之力是无法杀死他的,更无法杀死一个上古妖兽,我托那妖兽去炼引魂蜡,如今还是先以救小下魂魄要紧”忘月在一旁提醒道。
不良人当初浑身是血的一路从冰川之地爬到幽冥渡,是王小下将他捡了回来,又医治了他腿上的伤,只是当时不良人浑身脏污不堪,王小下又是个记不住人的,所以她治好他後便将此事忘却了,忘月见他有些修为便将其留在忘月阁中做了个粗使杂役。
不良人始终记得王小下的恩,几十年里一直默默守在王小下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自刎又一次次地活过来。
忘月最开始并没有对他过多在意,毕竟忘月阁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难言之隐的过去,而忘月却在一次步生莲跳舞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在笑,不是痴笑,而是嘲笑。
王小下是不会跳舞的,天生的肢体不协调,所以为了掩饰她的缺陷她总是会用幻药迷住在场的人,无论是宾客还是忘月阁的杂役们都会中幻术而沉浸在步生莲的舞中。
王小下没别的本事,制药是一等一的厉害,百年来未有人不曾中过幻药,只有这不良人例外。
“你为何没有中幻药?”忘月第一次关注到不良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良人却浅浅地一笑,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曾在冰川之地受足了所有的毒险些死了。”
他说的轻松,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苦涩,那是忘月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和小下之间千丝万缕的缘分。
不良人那个自幼有着婚约的未婚妻便是王小下的母亲似夜,这是似夜母亲生前给似夜定下的婚事所以重黎极为重视,後来似夜母亲去世重黎未曾再娶,这一生便也只有似夜一个女儿。而当年似夜因痴恋王小下的父亲而从鬼界逃往人间,重黎封锁鬼门想要将其拦住,却导致身怀有孕的似夜硬闯鬼门而伤了腹中胎儿,王小下生来便失了一缕元神,似夜为修补她的元神倾尽自身所有修为才保住她的性命。
可王小下弱小的魂体是无法控制那麽强大的灵力的,所以她并非生来没有法力而是被似夜封印住了。
这些是似夜在临死前来到幽冥渡告知忘月的,当时她从鬼界回来经过幽冥渡时找到了忘月,她告诉忘月她将要有一劫难,或生或死,若死了她在人间还留有一个女儿,那女儿体内有她千年的灵力所以魂体不灭,若那孩子路过幽冥渡求忘月一定要留下她来,给她一个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