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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銮试锋（第2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少年世子已被严崇气势彻底压倒，无力反驳，甚至可能就此昏厥过去之际。

项易猛地抬起了头！

眸中所有虚弱、疲惫、不堪一击的假象瞬间被一种惨烈决绝、如同淬火寒刃般的冰冷锋芒所取代！苍白的面容因胸中激荡的悲愤与杀意而涌起一丝异样的潮红，非但不显病态，反而更添一份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那眼神，如同受伤的幼虎，亮出了染血的獠牙！

他不再看咄咄逼人的严崇，而是猛地转向丹陛之上，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一物！

那是一枚染满暗褐色干涸血迹、造型古朴雄浑、形如飞鹰搏击苍穹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刀痕箭孔遍布，鹰眼处镶嵌的红宝石，在殿内煌煌烛火下闪烁着如同凝固鲜血般的幽冷光芒，透着一股浴血不屈、百折不挠的惨烈气息！

“陛下！”项易的声音清越激昂，称呼也改了过来，带着一种穿透金殿穹顶的悲愤与力量，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狠狠撞在每个人的心头！

“此乃我父王项崮笙随身信物，亦为调遣王府死士、号令南疆忠勇之凭——鹰符！符在，如王亲临！鹰符所指，死士效死，忠魂不灭！”他手捧这染血的鹰符，指节因用力而青白凸起，字字千钧，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出无声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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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符在此！南疆忠魂未散！血仇未雪！脊梁未断！”

他猝然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电，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直刺面色微变的严崇，声音陡然拔高，锋芒毕露，带着血泪控诉：

“严侍郎！你口口声声质问我南疆军情疏漏，监察不力！敢问——”项易的声音如同裂帛，撕裂压抑的空气。

“若无内贼赵元培，处心积虑，潜伏我南疆军中十数载，假意忠勤，实则暗中培植死士，将其巢穴经营得如同铁桶，图谋不轨！若无其子赵魄，奉父命率其麾下精锐的私兵紫麟卫，潜入南蛮十万大山深处，于瘴疠险绝之地设下死局，伏击为我寻药而深入绝境、寻访救命灵药的车驾！我父王，又岂会身陷重围，血染征袍，重伤濒危？若非我南疆忠勇之士拼死护主，父王早已……早已……”

他声音哽咽，眼中血丝密布，那份惨烈与悲愤，让闻者无不动容！他用铁一般的事实，将军情疏漏、监察不力的污蔑撕得粉碎！更点明了赵元培死士的本质，以及赵魄率紫麟卫伏击的致命行动！

“至于证据？”项易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决绝，另一手猛探怀中，取出一份用油布包裹、同样浸染着暗红血迹的厚厚卷宗，以及几块造型狰狞、带着清晰紫麒麟标记的染血腰牌，双手高高奉上，如同捧起南疆将士的英魂与血泪：

“此乃赵元培与南蛮部落领往来密信原件！此乃其子赵魄调动紫麟卫伏击我父王车驾的秘令印信！此乃伏击现场寻获的、专属紫麟卫标记的淬毒箭簇！此乃生擒叛贼亲口供词画押！以及这些从伏击者尸体上搜出的紫麟卫腰牌！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血迹未干！我，愿以项上人头，以镇南王府百年忠烈之名，担保其真！若有半字虚言，天地共诛，人神共弃！”

他手捧染血的鹰符、卷宗与那几块象征着背叛与血腥的紫麟卫腰牌，目光灼灼如烈日，再次逼视脸色开始白的严崇，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炸响在死寂的金銮殿上，震得琉璃瓦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严侍郎！你身为兵部大员，执掌天下军情！不思边陲将士浴血护国之艰！不念宗室亲王为求一线生机而身陷绝境之痛！不究叛贼父子勾连外寇、设伏弑主之滔天大罪！反在我父王重伤未愈、南疆忠魂泣血之际，于这朝堂之上，急不可耐地质问我南疆军制疏漏！声声质问责任何在？疏失何在？”

项易的声音陡然拔至顶点，如同撕裂天穹的闪电，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冰冷的嘲讽：

“敢问严侍郎！你如此迫不及待，咄咄逼人！究竟是代朝廷问政，还是……心中惶恐，怕这鹰符之光，照出你兵部衙门里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照出某些与叛贼暗通款曲、甚至纵容紫麟卫这等叛逆存在的蛇鼠之辈？”

“轰——！”

整个金銮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满朝文武，瞬间哗然！倒吸冷气之声汇成一片惊涛！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震惊、骇然与骚动！

项易最后这一句，已不仅是犀利的反击！更是一柄淬了剧毒、燃烧着复仇烈焰的投枪，狠狠掷向了兵部，掷向了严崇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庞大阴影！

锋芒之盛，气势之烈，言辞之精准狠辣，如同出匣的绝世凶刃，寒光凛冽，直指要害！那几块染血的紫麟卫腰牌，如同无声却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严崇的脸上！将他兵部大员的威严与质问，砸得粉碎！整个朝堂，为之震撼色变！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项易、严崇以及高踞龙椅的皇帝之间来回扫视。

丹陛之上，皇帝浑浊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捉摸的精芒，骤然闪过，如同云层后的电光。他枯槁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

玉阶之前，魏王项烈脸色瞬间铁青，按在腰护上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白，眼中怒火与杀意几乎要喷涌而出！楚王项灏嘴角那抹温润如玉的笑意终于彻底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与重新评估的凝重！而太子项璟，早已惊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如筛糠，连去捡掉落的笏板都忘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初入帝都、看似病骨支离的南疆幼虎，于这天下至高的金銮殿上，在帝王的凝视与群臣的环伺下，悍然亮出了他磨砺已久、染着昨夜血腥与父王鲜血的锋锐爪牙！他以染血的鹰符为不屈之盾，以铁铸般的血证为复仇之矛，以这满朝朱紫为磨刀之石，出了复仇与清算的震天怒吼！

项易的目光冰冷如万载玄冰，缓缓扫过神色剧变的众人，最终落回手中那枚染血的鹰符之上。那冰冷的触感，如同父王不屈的脊梁。这朝堂，不过是他复仇之路上的第一块顽石。磨刀，才刚刚开始。

寒风卷着血腥与汗水的混合气味，从敞开的殿门灌入，吹动他玄色的披风。他挺直了那看似孱弱的腰背，如同风雪中不倒的青竹。殿外，铅云依旧低垂，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似乎正试图刺破那厚重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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