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再糊上的心思,顾晚之也没有,但没了窗户纸总归尴尬。
而且两人好像也不熟,没什麽话说,虽然彼此认识很多年,知道对方很多事。
“陛下,明日是臣的生辰。”顾晚之忽然说道。
皇帝拿茶的手一顿,道:“朕知,子安想要什麽?”
“陛下,臣的意思是臣明日可能不能再来西苑了。”
皇帝没说话,一动不动。
顾晚之紧张起来,扯了扯袖子,去看高简。
高简神游天外般,双眼发愣。
“都退下。”
这是皇帝和他独处的必要步骤,顾晚之已经熟悉,但也还是紧张。
下一步,皇帝要来拉他的手,再然後要摸摸他的额头,最後放开他,把他领着到内殿手谈一局。
但他棋艺不佳,皇帝总是迁就。
今日皇帝似乎有心事,心不在焉的,顾晚之好几处看他下了之後又皱眉,像是不满意。
顾晚之的黑子渐渐占了上风,但他不敢赢,把黑子一步步引到败路。他败局还未显露,皇帝却忽然丢了棋子,沉沉看着他。
“陛,陛下,”顾晚之匆忙离座要跪,“臣失礼。”
他未跪下,手臂被一股大力捞起,扯着往前栽倒而去,接着皇帝按上了他後颈,把他按到怀里。
“今日,太後宫里擡出来一具尸身,是你师父。”
顾晚之手按在皇帝两肩,不太敢用力,闻言倏地擡头:“什什麽!”
皇帝又道:“你师兄已从神机营出来,但你不可见他。”
顾晚之看他,问:“陛下在说什麽?”
“子安。”皇帝这样唤他。
眼泪毫无征兆落进皇帝手心,他烫了一下,神色发懵,又收紧手,把顾晚之抱得更紧。
“臣,不明白。”顾晚之低着头,死死拉着皇帝的袖子,“为什麽要这样?”
皇帝拍了拍他的背。
顾晚之推皇帝,没推动。
他忍不住想哭,可在皇帝面前哭是失仪。
“你父亲和兄长要回西北去。”皇帝又道。
顾晚之眨眨眼,挤掉眼泪,擡头看他。
皇帝道:“你不许去。”
不许去?
“臣……”顾晚之道,“人质吗?”
“边疆风险未知,朕会着急。”皇帝解释道。
他苦笑:“且,人质二字与你实在不妥。”
“那臣的师父……”顾晚之斟酌字句,却被皇帝忽的捏住後脑勺擡起来。
皇帝道:“他未死,但太後认为他已死。朕并不知太後知不知道你与他的干系,故而子安留意些,也不可去见他。”
皇帝说着,拉开身後抽屉,拿出一封信给顾晚之,信封已经开啓过,皇帝没有掩饰地说道:“他让你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