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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出京那日,顾晚之去送。
元宵方过,天气还寒,宁王伤口还没有好,拖着病病歪歪的身子和顾晚之在留亭寒暄。
陆景还没有来。
陆令曦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子,她也确如陆景所想,毫不犹豫地答应加入月使,但没有人同意。
她的丈夫不同意,她的父母不同意,朝中文武百官不同意。
皇帝不说话,陆景脾气上来了谁也不管,在朝堂上揪着一个骂得最凶的压在地上打。
他是武夫,几拳下去那文臣就半死不活,朝堂上乱作一团,陆景和几十人打在一起,被人打得路都走不了。
称病没朝的皇帝很心疼,允了陆侯所请,允许他家妹子加入月使,又把妹婿叫进宫,表示他这个皇帝相信他的能力,他肯定能把差事和孩子兼顾好。
这口子一开,又有很多女子请命加入月使,皇帝只问:“可能吃苦?”
月使又多了几位女子。
朝臣以为这是皇帝离经叛道的上限,没想到最後皇帝把自己的皇帝位置都给掘没了。
这些事是後话,他现在还是个为爱困苦的小夥,他的意中人在京外送他的弟弟。
“陆景要和陶紫燃依依不舍这麽长时间?”离家前看见崔婉笑得很开心的宁王发牢骚。
顾晚之吃点心。
宁王看着他,不由得问:“有这麽好吃吗?”
顾晚之道:“还成,我就是饿了。太医院太难考了,我今早看往年题目看入神,没吃上饭。”
顾晚之回自己家已经两三天了,他继续回到太医院,找了魏钟,魏钟让他按章程走。
大月朝太医世袭,也可以名医推荐,顾晚之只能自己考,上回瞎猫碰上死耗子考上了,这会就不一定了。
天下英才如江中之鱼,每个人都不敢说自己是最好的。
宁王觉得顾晚之很有事业心,道:“陛下派人去当月使,没准儿以後会派人去学医,你自己把握一下。”
顾晚之一愣,道:“学医?”
宁王喝喝茶,很是自信地开口:“要说察言观色。我在陛下身上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思,他心里在想什麽,我绝对能猜测一二。”
顾晚之邪恶而笑:“我去找皇帝告你一状,治你一个揣测圣意之罪。”
宁王与顾晚之邪恶对视,道:“我可是他唯一的弟弟,我不犯大错,他不会杀我。”
他说完正了神色道:“只求风调雨顺才好,不要给陛下添堵。”
两人一同跪下,祈求上苍风调雨顺。
陆景本来就被人打得半死,临行前又去找陶紫燃挨了一顿打,是被人擡着出城的。
顾晚之担忧道:“你不会死在半路吧?”
宁王道:“不会,他身体好着呢!”
陆景也道:“等我再次回来,我必让京城衆人对我刮目相看。”
顾晚之三月参加了太医院组织的考试,入选了,继续他从前的差事,学习以及整理药方。
“王之六食丶六饮丶六膳丶百羞丶百酱丶八珍之齐。”
最近皇帝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太医院特意成立了一个科照料皇帝的饮食,魏钟还是关照顾晚之的,让他跟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一起为皇帝治理膳食。
老侯爷对此没有什麽表示,只要皇帝不让人骂他家,他觉得都挺好的,现在的顾家要地位有地位,要恩宠有恩宠。
走一步看万步什麽的,应该是顾禀该操心的事情,他继续晒太阳比较好。
皇帝就跟湿润泥土中的蛇似的,他们做人的千万别跟做蛇的计较,那蛇有毒,人非死不可。
在吃这方面顾晚之没什麽心得,什麽好吃的他都吃,差事和喜好混在一起,他会崩溃的。
皇帝看出来了,把他踢出这个新成立的科,让他自己该干什麽干什麽去,只不过吃饭的时候还是要一起吃。
魏钟只知道皇帝不耐烦顾晚之,私底下叫顾晚之去赔罪。
他不懂这些世族子弟在想什麽,但圣恩大于一切,还是要和皇帝打好关系的,他给顾晚之放半日假,让顾晚之准备准备怎麽讨好皇帝。
顾晚之无所事事,带着侄子侄女出去玩了。
去岁年底出了个徇私舞弊案,皇帝抄了几个官员的府邸,变得很有钱,超级有钱,前所未有的有钱。
他干完这个还有钱干那个,朝堂上天天鸡飞狗跳,宿国公江逸回家都不想说话。
趁着今日天气好,江家人出门踏青,江逸看见自己的外孙,一手抱一个去玩了。
顾晚之孤身一人,干脆躺在树下晒太阳,听不远处的几人低声交谈。
皇帝最近动作太多,也不怪别人都在揣测他,但他是掌权者,实实在在完全不受人掣肘的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