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之已经听不清了,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很不对劲,不只是发热,不只是头胀,还有别的东西。
他吓一跳,忙吩咐:“把,把陆詹请过来。”
陆詹在隔壁扎马步,听到顾柄孝说顾晚之病了,连忙走过去切脉。
顾晚之却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如此这般是为那样了,畏惧地缩回手,嘶声道:“滚,都给我滚!滚啊!”
他抱住腿,没抵过陆詹的力道被抢了手,浑身都颤抖起来,逐渐陷入迷茫的眼睛盯紧顾柄孝。
陆詹心绪陡变的眼睛也转向顾柄孝。
顾柄孝跪在地上,抽了自己一耳光,道:“这药花楼拿的。”
顾晚之咬住下唇,溢出的鲜血让他保持理智:“帮我拿些降火的药丶要冰,帮我拿些冰,求您了。”
陆詹:“……”
他真想躲起来,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些事儿啊。
我的老天爷。
顾晚之拿头撞墙,顾柄孝贴在墙上。
顾晚之快崩溃了,低吼:“你出去!”
顾柄孝小小声告诉他:“小叔,这药是给犯错小倌儿的烈药,也没有解药。”
“……”专门用来走後门的东西,用在自家小叔身上?陆詹待不下去了。
此药顾晚之自己解不了,他又不能像皇帝捅自己一刀一样,给顾晚之来一刀。
顾晚之是皇帝的人,现在当然是去找皇帝最为稳妥。
两地不远,陆詹离开,再到皇帝来到这个充满痛苦低骂声的小屋,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皇帝扫一眼顾柄孝,踹一脚低声道:“滚出去。”
顾柄孝急忙出门,高简瞧一眼屋中陈设,还未开口,陆詹就将一罐玉膏放在床脚。
门被合上,屋中并未陷入昏暗,一左一右两盏灯照得书上的字迹异常清晰。
顾晚之躲在被中,察觉有人抢他的被子,便弹出脑袋凶狠地瞪过去。
他眼中尽是泪水,清亮不复的眸子半阖,停住的动作像是在思考面前人是谁。
皇帝膝行上床,捏住被子一角,去看顾晚之的反应,见顾晚之并未动作,便将绣祥云龙纹的靴子留在地上,食指探向顾晚之滚烫的脸颊。
满脸的汗。
真可怜。
皇帝的手似乎有一种魔力,顾晚之轻轻的贴着手指蹭,也不贪多,只求那根手指。
皇帝却很吝啬,收回那根手指,忠贞地藏在玄衣之中,叫人窥不见半点踪影。
“?”
“子安,还好吗?”
顾晚之懵懂的,可怜的,想要又不敢要的,低声地求着这位跪在他床上的帝王:“陛下,我,我好热。”
皇帝满意了,又把手指递过去。
一直不愿与他亲近的人得了他一根手指,从被中爬出来,……,这衣裳也太碍事了些。
皇帝冒雨而来,虽是有人撑了伞,可衣裳不免也挂了雨丝。
一贴上,皇帝才发现顾晚之身上太烫了,烫得他心惊,把顾晚之的衣裳宽至腰侧,拿自己的龙袍里侧去擦那止也止不住的汗。
顾晚之没穿官袍,身上是淡绿的衣衫,现在衣衫湿了,金银线的竹纹暗淡不少,衬得他的皮肤尤为白,可因着别的缘故又有一种异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