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的猎人,要有耐心,等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他看了看手机,这期间,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丶发信息。
他下车走进‘清晨冷’。
门口立着小黑板,写着三条无厘头的“本吧规定”:
一丶禁止歧视无业游民。
二丶禁止调戏老板。
三丶禁止调戏老板的猫。
他的目光越过小黑板,一眼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封燃。
以及蹲在一边,行为鬼祟的长发男。
沈执走过去:“封燃?”
封燃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怎麽样?能站起来麽?”
“他喝多了,”长发男说,“还没结账呢。”
沈执架着封燃离开,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一副看戏的样子。
“今天有二十六个人找他搭讪,他都没怎麽理,只顾着喝酒。大概心情很差,而且意有所属。”
“嗯,多谢你照顾。”
“小事,”见他搭腔,老板顺势告状,“但是他很过分的,他竟然想拽我的头发,还要用头发编中国结,太过分了。”
封燃醉酒,不仅不闹,反而失去锋芒,安静又温和。偶尔睁开眼睛看着沈执,目光柔软。
沈执嘱咐他别在车上睡,他点点头,靠回沈执肩膀。
带他下车丶开门丶上楼,也不怎麽费力。
好几次,他都在怀疑:“你真醉了?”
封燃一直否认,直到进屋,他最後一次回答问题,摊开手来,慢条斯理:“都说了多少次,真没醉!酒单,我要刷酒单。”
沈执扯下他的外套,说:“你要是吐这儿,明天可以刷被单。”
人安顿下来,沈执把穿过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进淋浴间,水流开到最大。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的接触——才认识几小时,当然算陌生人。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同性恋。
一个风流成性丶约炮当饭吃的同性恋。
那种震惊且恶心的感觉,在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特殊态度时,达到巅峰。
但这份情绪很快过去,他想到绝佳妙计,让这份不该存在的感情,效益最大化。
封燃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身上盖着棉线织毯,视野昏暗,窗帘的缝隙透出微弱的光。孤独和不安袭来,他撑着身子坐起,不待眩晕感消失,胡乱摸索着手机,触过光滑之处,荧屏亮起,久违的光线刺痛眼睛。
泪水模糊中,几个数字渐渐清晰。
下午五点。
酒精在身上残留一天,气味不太好闻。他猜出这是沈执的家,但他断片了,呆坐一会,没想清楚前因後果,莫名不自在起来。
下了床,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入眼是极长的走廊,被栏杆包围。巨大的水晶灯悬挂于顶,下面有沙发丶茶几。一切都很安静,不像有其他人。
他走出房间,又下楼,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拨过去。
“醒了?”对面很快接通。
“嗯,是你接的我?怎麽回事?”
“你找的我。”
封燃长长地“噢”了声:“我不记得了……真是麻烦你啦,我确实没有什麽朋友在江市。”
“厨房有醒酒茶丶蜂蜜水。我在路上,一会儿回去。”
“好,你快些。”
“怎麽?”
“家太大,我一个人心慌。”
封燃躺在贵妃榻上,无精打采,有些困,却睡不着。依沈执指示,喝下醒酒茶,又打开综艺,听主持人哇哇地吵,好半天,沈执才回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执走过来瞧他,他在装睡。
沈执信了,绕过他去,轻手轻脚,发出窸窣的声音。
封燃耐心等待,许久,对方都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