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莉丝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异常,只是用鞋尖将脚边的行李箱向前一推。
箱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滑行,出“沙——”的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最终停在枢机面前不远的地方。
“你要的东西。”伊娜莉丝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的人呢?”
枢机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
他略显夸张地“哦?”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高悬在房梁下的那个身影。
“她好好的。”他摊开手,语气轻松“不过嘛,这仓库里的空气可不怎么流通。你知道的,沃尔珀人漂亮的毛,在高温下会怎么样?会脱水,会……枯萎。就像一朵被遗忘在窗台上的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辞,然后向前走了两步。
不远,不近,刚好五米。
这个距离,伊娜莉丝的利爪够不着,匕也只是徒劳,而他身边的护卫却能在眨眼间将她射成筛子。
他宽大的教袍下摆微微晃动,那只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白的手,在触摸到箱子的那一刻,终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松开了。
枢机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
可那股卸下千斤重担的狂喜,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轻松感,根本不需要通过表情或动作来传达。
对于在场的萨科塔人来说,这就像一道无形的电波,瞬间击中了每一个同族的神经末梢。
原本那些站得像石雕一样的护卫,呼吸几乎同时乱了一拍。一个男人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站得麻的脚踝,出了轻微的骨节脆响。
另一个护卫握着铳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几公分,铳口从伊娜莉丝的心脏偏移到了地面。
甚至有人没忍住,用手背蹭了蹭痒的鼻子。
整个仓库里那股凝固如铁的杀意,就这么被他一个人的情绪给戳破了。
像个漏气的气球,无声无息,却又无可挽回。
伊娜莉丝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算什么?陷阱?
她认识的那些执行者,哪个不是把情绪藏得像保险柜里的机密文件。
眼前这个……怕不是个管后勤的吧?
“枢机大人。”
伊娜莉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一圈回音。
“您不打算先把我的人放下来吗?”
枢机头也不抬,像是没听见后半句的威胁,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急什么。”他嘴里嘟囔着,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那只箱子上,“我还没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要的东西……”
蠢货。
不过蠢货有蠢货的好处。
伊娜莉丝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熔炉上方那道悬挂的身影上。芙兰卡长已经没了光泽,像一蓬被暴晒过的枯草。她似乎动了一下,喉咙里出微弱的、类似呜咽的声音。
而枢机,他已经蹲了下去,华贵的教袍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拖开一片狼藉。
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他甚至没让护卫检查箱子,就要自己亲手打开。
他低声念叨着什么,听不清,像是某种祷文,又像是在呼唤爱人的名字。
他的手指终于碰到了箱子的锁扣。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