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翻的装甲车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像一头被抽去骨架的钢铁巨兽。车身上,因为侧翻留下的狰狞创口还在冒着余烟,安娜的法术擦过的部分只剩下熔融的金属边缘,现在也已经凝固成犬牙交错的黑色结晶。
周围的空气里,刺鼻的硝烟与甜腻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它们顽固地纠缠在一起,被冰雪的冷冽气息冻结,形成一种刮过鼻腔时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
三人呈一个紧密的战术队形,沉默地靠近这片废墟。
走在最前面的伊万,手中那面几乎与人等高的黑色塔盾稳稳地护在身前,将他魁梧的身躯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穿着重甲的靴子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清晰而沉闷的深坑。
紧跟在他宽厚背影投下的阴影中,是铁幕小队的术士,安娜。
侧翼的谢尔盖如同鬼魅般在残骸与弹坑之间无声穿行,他那白色的斗篷在灰败的背景中时隐时现,侦查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卡蒂娅,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安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工作时不应该叫代号吗?队长。”更远处的山坡上,卡蒂娅的声音没有任何的紧张,反而有些懒惰。
“正经点。”
“收到!目前区域内没有明显热源反应,无人机……无人机也没有探测到疑似生命的迹象。其他的……风稳定,视野良好?看你们就像雪地里三只搬家的耗子一样清楚。”
“你胆子挺肥啊,不怕安娜老大回去治你?”谢尔盖的轻笑声插了进来,“看仔细但,万一人家只是在装死,等我们过去收尸的时候好给我们一个惊喜,你可就要扮演收尸的角色了。”
“我会记得把你的抚恤金全都用来买甜甜圈的,嘻嘻。”卡蒂娅毫不客气地还击“还是你最讨厌的榴莲味。”
“你坏透了,不过我好爱。”谢尔盖的还击同样犀利。
“我对半个月不洗澡的沃尔珀人没有任何生理兴趣。”
“嗯哼,那你是不知道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年轻?你不是才岁?”
“他指的是几年前在军校时候被安娜一脚踹飞的那时候。”伊万冷不丁的补刀。
“伊万?‘乌萨斯粗口’我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等会,无人机检测到了异常,伊万,就在你左手边的残骸。”卡蒂娅突然认真,通讯频道里的打趣一瞬间被沉默取代。
伊万在距离侧翻车辆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安娜抬起手,防御法术已经准备就绪。
伊万将那面巨大的塔盾底部“咚”地一声重重顿进雪地里,激起一小圈飞扬的雪沫。
盾牌深深地嵌入积雪与冻土,出沉闷的声响,而他整个人就如同与盾牌一同扎根于此的山岳,纹丝不动,构筑起一道最可靠的防线。
谢尔盖摸了过来,警惕地看着那扇已经变形的门。
车厢周围的雪地上一片狼藉,那是车辆翻滚时碾压出的轨迹,混杂着爆炸溅射出的各种碎片和泥土,但就在那扇门的拐角处,一小片区域的积雪形态,显得有些不自然。
“车门变形成这样,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安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觉。
“也许是从另一头。”谢尔盖的身影停在一块烧焦的装甲板后面,只露出一双警惕的耳朵。
安娜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
这里作为车祸现场,未免有些太干净了。没有翻滚的痕迹,没有溅落的碎屑,甚至没有血迹。就像是有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块地方重新铺平了一样。
“伊万,门后面有东西。”卡蒂娅的声音里那股懒洋洋的腔调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冰渣般的寒意,“我的无人机扫描到了一个结构……像是个爆炸装置。小心诡雷。”
通讯频道里霎时间只剩下风声。
伊万没有回应,只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他刚准备将巨大的塔盾向前挪动半步,用盾牌坚硬的边缘去拨开那片被伪装过的积雪,一声轻微到几乎要被风雪声掩盖的“嗒”,从他重甲战靴的边缘传来。
那声音极细,极脆,像是冬日里最细小的冰凌被指尖碾碎。
的确有诡雷,但它的引线并不在门后。
“不是吧?”安娜失声低语,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的瞬间,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的法术和那枚诡雷,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激。
一股夹杂着冰晶与金属碎片的爆炸能量,从那片看似平整自然的雪地之下轰然喷涌而出。爆炸的核心并非炽热的橘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冰蓝色。
无数锋利的冰锥混杂在破片里,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朝着伊万的正面席卷而来!
那狂暴的冲击波里,裹挟着能瞬间冻结血液的刺骨寒气,铁幕小队的情报里提到过,那是霜星源石技艺的特点。
“该死!”谢尔盖在通讯里咒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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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指尖早已亮起琥珀色的光芒,一道凝实的法术护盾在爆炸前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展开,紧紧贴合在伊万的塔盾内侧,试图抵消一部分冲击。
但爆炸的威力远预料。冰蓝色的寒气与爆炸的火光,像一只无形的巨兽之爪,狠狠地拍在了伊万那面黑色的塔盾上。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