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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姜希芮已经记不清她当时是如何找的说辞,离开座位,离开包厢。
&esp;&esp;她的右手死死攥着手机,完全无视手心的疼痛。
&esp;&esp;随意推开一间闲置包厢的门,走进后面的中式庭院。
&esp;&esp;“姜总,您有什么事情吗?”聚肴阁的经理跟了进来询问道。
&esp;&esp;姜希芮背对着他:“没事,你出去吧,封锁这间包厢,别让人进来。”
&esp;&esp;“好的姜总。”
&esp;&esp;十月中旬的华京,秋夜已然绵长沁凉。
&esp;&esp;白日落幕,此刻是即将步入深蓝的前奏。
&esp;&esp;庭院中的暖黄地灯开启,自下方照亮竹影、窗棂。
&esp;&esp;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七点钟了,他们的约定时间。
&esp;&esp;但是约定早已不作数,他不会来了。
&esp;&esp;“喂,elsa。”姜希芮单手捂着额头,勉强压下声线的颤抖。
&esp;&esp;“抱歉姜总,我发现的时候姜先生已经登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esp;&esp;“没事,这些不重要。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吗?明天不是还有秋拍?”
&esp;&esp;“我问过这次限定秋拍的人,姜先生看中的那幅超现实主义作品明天并不会参与拍卖,估计是因为这一点……”
&esp;&esp;“好,我知道了。”
&esp;&esp;“姜总……您还好吗?”
&esp;&esp;“我没事。”
&esp;&esp;早就知道爸爸留在华京是为了那幅画,现在那幅画没了,提前离开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esp;&esp;计划中原本就没有她,这段晚饭可能也没写进时间表里,心思全在那幅画上,自然就忘记了。
&esp;&esp;嘭!
&esp;&esp;手机剧烈撞击白墙,四分五裂,残骸散落草丛。
&esp;&esp;宛如此刻她的呼吸、她的心脏。
&esp;&esp;姜希芮在剧烈颤抖着,周遭的空气好似被压缩排空,有种喘不上气的绝望。
&esp;&esp;眼泪不是因为情绪极度悲伤,而是生理性的应激产物,因为喘不上气所以需要通过泪腺来沟通外界。
&esp;&esp;姜希芮抬头看向被院墙围起来的四方天空,似乎比之前更黑更暗了些。
&esp;&esp;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esp;&esp;为了让华新存续下去,所以在一众歪瓜裂枣的后代中选择了她,只有她。
&esp;&esp;这就是她存在的原因吗?
&esp;&esp;为了姜氏之后的荣光,为了他们可以乘坐私人飞机满世界飞,只为一幅连颜料都用不上多少的超现实主义作品吗?
&esp;&esp;可笑,他们不应该摇尾乞怜讨好她吗?
&esp;&esp;装也要装得圆满一些,而不是满不在乎地放她鸽子,让她难堪。
&esp;&esp;“芮宝,你还好吗?”
&esp;&esp;肩膀的触碰像是挣脱意识思潮的开关,姜希芮回过神来,透过泪眼望着一步之外的周行之。
&esp;&esp;“你来做什么吗?我让你进来了吗?”敌意藏不住,倾泻在无辜的人身上。
&esp;&esp;“我收到了elsa的消息。”
&esp;&esp;所以……他知道了。
&esp;&esp;姜希芮扯了扯嘴角,她也不清楚此刻自己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esp;&esp;总之应该狰狞吓人得很。
&esp;&esp;她冲他大吼道:“所以你来是做什么?看我笑话的吗?对,我们就是这样没有礼数的家庭,答应了别人的约定都做不到,是不是很失望?不对,你本来就看不起我们,你想的没错,我们这种人就是这么的傲慢又无礼!”
&esp;&esp;周行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情绪高峰。
&esp;&esp;这份陪伴让他心碎,心脏被攥紧,挤出酸楚悲凉。
&esp;&esp;高傲发着光的姜希芮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双清亮杏眼无意识地流着眼泪,不知疲倦。
&esp;&esp;他视若珍宝的姑娘被抛弃了,被她最喜爱崇拜的人抛弃了。
&esp;&esp;但是他无比庆幸之后都会有他,他会陪着她,将那人的痕迹抹去,他不配。
&esp;&esp;过了片刻,被嘶吼充斥过的空气似乎冷却了下来。
&esp;&esp;情绪回落,度过高峰,不再尖锐锋利。
&esp;&esp;周行之试探地迈出脚步,逐渐靠近,直到将他的姑娘搂入怀中。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