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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帮文书(第1页)

雨是后半夜停的。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透过破庙顶棚的窟窿,斜斜地照在陈骏脸上时,他正蜷在神像脚下,半梦半醒。昨夜生的一切,如同一场惊悚的噩梦,但浑身湿透的冰冷、伤口摩擦粗布衣衫带来的刺痛,以及鼻尖萦绕不散的血腥气,都在无情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被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武侠世界。

脚步声响起,是王老五。他脸色疲惫,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他踢了踢脚边一个空水囊,出沉闷的声响,惊醒了另一个受伤的手下,也让陈骏彻底清醒。

“起来,上路。”王老五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他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还折了一个弟兄,心情糟透了。看向陈骏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件亟待脱手的麻烦货品。

陈骏挣扎着坐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酸痛的肌肉。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腿脚虚浮,险些摔倒。他知道,自己的生死,从此刻起,完全系于王老五的一念之间。他必须展现出价值,哪怕是最微末的价值。

“王……王哥,”陈骏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可否给口水喝?”

王老五皱了皱眉,似乎嫌他事多,但还是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扔了过去。陈骏接过,小口地啜饮着冰冷的水,借此缓和喉咙的灼痛,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注意到,王老五虽然不耐烦,但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看来是打算将他带回帮中处置。这,就是一线生机。

半个时辰后,三人踏着泥泞,走上了官道。晨光驱散了部分雾气,路旁的田野和远山的轮廓逐渐清晰。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一座临河而建的镇甸出现在眼前。码头上已是人声鼎沸,苦力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货包从船舱扛到岸边的货栈,空气中混杂着河水腥气、汗水味和货物酵的复杂气味。

镇子边缘,一座门庭颇显气派的院落映入眼帘,青砖高墙,黑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盏写着“漕”字的灯笼,虽在白天未曾点亮,却自有一股威严。门口站着两个挎刀的劲装汉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往来行人。这里,便是河帮在此地的分舵所在。

王老五显然是这里的熟面孔,守门汉子见他回来,虽见他模样狼狈、还带着个面生的陈骏,也只是简单抱拳:“王头儿,回来了?”目光在陈骏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嗯,张爷在吗?”王老五沉声问。

“在账房。”

王老五点点头,示意陈骏跟上。一进院子,喧嚣和杂乱感扑面而来。院子比从外面看更加宽敞,但也被各种杂物占据了大半——成捆的缆绳、散落的货箱、修补中的渔船部件,甚至还有几辆堆满麻袋的板车。七八个敞着怀、露出精壮肌肉的汉子正围在一起掷骰子,呼喝声、笑骂声不绝于耳。看到王老五进来,几人停下嬉闹,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以及一种底层帮众对陌生“弱者”天然的轻蔑。

“王头儿,这趟活儿利索?”一个三角眼、嘴角带疤的汉子叼着草根,嬉皮笑脸地问道,目光却像钩子一样在陈骏单薄的身板上逡巡,“哟,还捡了个白净后生回来?瞧着细皮嫩肉的,不像咱道上的人啊。”

王老五正憋着一肚子火,闻言脸色一沉,骂道:“赵老四,闭上你的臭嘴!滚一边去!”他显然在此地颇有威信,那三角眼汉子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没再吭声,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没减少。

王老五不再理会他们,对陈骏低声道:“在这儿等着,别乱看,别乱动。”说完,便带着那受伤的手下,匆匆向院子深处的一排看起来相对齐整的瓦房走去。

陈骏依言垂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毫不避讳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如同针扎一般。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却如明镜般高运转。这河帮分舵,和他想象中纪律森严的武林门派大不相同,更像一个管理粗放、鱼龙混杂的地方行会。这种环境,秩序松散,但也意味着,或许有可趁之机。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陈骏而言却格外难熬。每一秒,他都在脑中飞盘算着各种说辞和可能面临的盘问。终于,一个帮众走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小子,跟我来,张爷要见你。”

陈骏深吸一口气,暗暗握了握拳,又松开。他跟着那人走进一间位于走廊尽头的屋子。屋内光线略暗,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一张宽大的榆木书案后,坐着一个穿着藏蓝色绸缎长衫、面色白皙的中年人。他约莫四十上下年纪,手指修长,正就着窗光翻阅一本厚厚的账册,手边还放着一把紫砂壶。与院子里那些粗豪汉子相比,此人显得格外沉静,甚至带着几分文气,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人上的从容和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王老五垂手站在书案一侧,神态恭敬。

“张爷,人带来了。”带路的帮众禀报一声,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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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爷并未立刻抬头,而是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账册,又提笔在旁边注了一行小字,这才放下笔,抬起眼。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陈骏身上,没有逼人的锐利,却像是一汪深潭,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让陈骏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王老五都跟我说了。”张爷开口,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让人心凛的威严,“昨夜破庙的事,颇多蹊跷。你说,你只是个躲雨的落难书生?”

陈骏稳住心神,将早已打好的腹稿用尽可能谦卑、虚弱的语气说出:“回张爷的话,小子陈骏,本是邻县一介寒门学子,苦心读书,欲往州府投奔远亲,盼能寻个前程。不料途中遭遇剪径强人,盘缠行李尽失,又感染风寒,实在无力前行。昨夜雨大,不得已才在那荒庙中栖身,万万没想到冲撞了贵帮诸位好汉办事,小子……小子实在罪过,请张爷恕罪。”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刻意突出了自己“落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份,以及目前孤立无援的绝境,旨在激对方一丝可能的轻视……或者,对于“读书人”身份或许有的一点不同看待。

张爷端起紫砂壶,轻轻呷了一口茶,不置可否:“书生?看你言谈,倒确有几分文气。不过,王老五说,你临危之际,似乎……还看出些不寻常的门道?”他说话慢条斯理,每个字却都带着分量。

关键的问题来了。陈骏心知,此刻的回答至关重要。他不能显得太蠢笨,否则毫无价值;但更不能显得太聪明,否则必引杀身之祸。他微微躬身,脸上适当地露出几分后怕和侥幸:“张爷明鉴,小子当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哪有什么见识。只是……只是平日胡乱读些杂书野史,昨夜那般情形,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觉得那放冷箭之人,时机拿捏得极准,倒像是……像是故意要将那位李好汉逼入绝境,逼到王头儿面前,而非真要取人性命。至于李好汉身上所携之物……小子愚见,若真是万分紧要,贴身珍藏反是取祸之道,或许……早已易手,或者另藏于更稳妥之处?”他这番话,点出了疑点,却将原因归结于“读杂书”和“胡思乱想”,既显露出一点观察力,又显得不那么刻意,符合一个受惊书生的反应。

张爷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在王老五和陈骏之间扫了个来回。王老五站在一旁,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陈骏的话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测。

“嗯……”张爷沉吟道,“倒是有点意思。你说你是书生,可会写字算数?”

陈骏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或许来了,连忙道:“回张爷,《三》《百》《千》是蒙学时便读过的,四书亦曾涉猎。账目方面,家中从前经营过小本生意,小子也曾帮忙,略通一二。”

“哦?”张爷似乎来了点兴趣。分舵里正缺一个能写会算的文书,原来的老账房年前病故了,许多账目积压紊乱,弄得他颇为头疼。眼前这小子,来历固然有些不明,但观其言行,像是个读书人,而且眼下走投无路,正是最容易掌控的时候。他随手从桌上抽出一张记废了的账单背面,又拿起一支笔头已秃的旧笔,蘸了墨,推到桌边:“写几个字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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