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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匿名生死签（第2页）

陈柯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混乱的搜查现场，也没有看向那些被翻出来的、象征着死亡的砒霜包。他那冰冷镜片后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正死死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和隐秘的兴奋，越过混乱的人群，牢牢地锁定在——通铺门口，那片被生石灰覆盖的、王磊尸体被拖走时留下的污迹附近！

那里有什么？！

李婉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顺着陈柯目光的指引，猛地看了过去！

在生石灰的惨白粉末和暗褐色污渍混杂的边缘，光线最昏暗的墙角阴影里，似乎…似乎蜷缩着一团更深的阴影！那形状…像是…一个人？！

“啊——！死人！门口有死人！”一个正在搜查的太监猛地出一声变了调的、非人的惨嚎，手中的油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了大半！

这声惨叫如同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剩下的几盏油灯，连同嬷嬷手中那盏最亮的，所有的光线都下意识地聚焦到了通铺门口！

惨淡摇曳的光线下，那团阴影的真容暴露无遗！

是张明哲！

不，准确地说，是张明哲的尸体！

他不知何时，竟然挣脱了裹尸布，从西头那间被锁死的空屋里爬了出来！他蜷缩在门口墙角，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度僵硬的、扭曲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脸上、脖颈上、手臂上…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深紫近黑的恐怖瘀斑！嘴唇乌黑，嘴角凝固着黑红色的血沫。最让人头皮炸裂的是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扩散到极致，空洞地“望”着通铺内陷入疯狂的众人，里面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怨毒！

【系统提示：现张明哲尸体（异常位置）！精神冲击（二次）！精神压力+！触【恐惧凝视】状态（行动力短暂-）！】

【校长评语（扭曲字体）：惊喜！尸体快递，送货上门！张明哲同学用最后的爬行，表达了他对‘隔离’的强烈不满！这双眼睛，喜欢吗？它记住了你们每一个人！】

“鬼…鬼啊！”有人彻底崩溃，瘫软在地。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苏麻喇嬷嬷脸色铁青，举着油灯，一步步逼近那具散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尸体。她的目光，如同最老练的猎犬，一寸寸扫过那扭曲的尸身。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浑浊的眼睛死死钉在张明哲那只僵硬地、紧紧攥着的右拳上！

拳头攥得死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变形。而在那紧握的拳缝里，赫然露出了一角暗红色的、粗糙的布料！那布料的颜色和质地…与包裹匿名砒霜包的油纸，如出一辙！

嬷嬷眼中寒光爆射！她猛地弯腰，枯瘦却如同铁钳般的手，狠狠掰开了张明哲那早已僵硬冰冷的手指！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

半张被揉捏得不成样子、浸透了暗红色血渍的油纸片，从张明哲紧握的拳头里被硬生生抽了出来！

油纸片上，只有两个被血渍模糊了大半、却依旧能辨认出的、歪歪扭扭的血字——

陈柯！

【系统提示：现关键物证【染血油纸残片】（上书“陈柯”二字）！精神压力短暂停滞。洞察检定自动成功！】

【校长评语：死人的指缝里藏着活人的名字！张明哲同学的‘匿名举报’，真是…掷地有声！这血写的名字，够不够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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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柯——！！！”苏麻喇嬷嬷如同厉鬼般尖啸出声，猛地直起身，那双燃烧着暴怒和杀意的眼睛，如同两柄淬毒的匕，瞬间刺穿了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那个坐在铺位上、戴着冰冷镜片的身影！

整个通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声尖啸中被彻底抽空了！

所有的哭喊、咒骂、喘息，瞬间消失！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嬷嬷那噬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瞬间转移的、找到了宣泄口的疯狂恨意，聚焦到了陈柯身上！

匿名者！投放砒霜！制造恐慌！甚至…很可能与西屋的“瘟疫”有关！张明哲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爬出来，用血指认了他！

滔天的杀意和恐惧混合成的洪流，瞬间将陈柯淹没！

李婉晴的心跳几乎停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半张血字残片，又猛地看向陈柯。是他？真的是他匿名投放了砒霜？他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自爆式的举动？！不…不对！以陈柯那种精密算计、冷漠实验者的性格，他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指向自己的线索？！张明哲…张明哲怎么知道是他？又怎么有力气爬出来指认？这太诡异了！这感觉…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系统提示：逻辑冲突！陈柯行为模式（危险实验者）与当前物证指向存在矛盾！分析中…】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杀机四溢的凝固时刻，陈柯动了。

在几十道如同利刃般的目光聚焦下，他缓缓地、极其平静地站了起来。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审视。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暴怒如狂的嬷嬷，扫过那些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宫女太监，最后…竟然极其短暂地、在李婉晴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洞悉一切的冰冷，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仿佛在无声地说：你，看明白了吗？

然后，陈柯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某种推断后的冰冷弧度。

他没有看那半张指认他的血纸残片，也没有看地上张明哲那怨毒的尸体。他的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光，缓缓扫过通铺内每一个惊魂未定、充满猜忌和杀意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李婉晴身上。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滔天的压力下，陈柯抬起了手。他的手指，并非指向自己辩解，也并非指向任何可能的“真凶”。他那根戴着油布手套、曾刮取过王磊伤口脓血的食指，如同法官落下的法槌，带着一种冰冷决绝的宣判意味，笔直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了人群中的李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