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白那只白玉酒杯,被他随意搁在紫檀木的桌案上。
“当。”
一声极轻的脆响,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人敢看他,可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位权倾朝野的活阎王,动了真怒。
他缓缓起身,大步流星,径直朝着跪在地上的荷娘走去。
他没有看任何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锁在荷娘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
然后,他抬起眼,先是扫过那位张家三小姐,再缓缓移到主位上的老夫人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质问,没有辩解,只有一片能将人冻毙的寒。
张小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双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叶听白俯下身。
不顾满地狼藉,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荷娘打横抱起。
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荷娘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她整个人都落入一个坚硬滚烫的怀抱。
鼻息间全是那股熟悉的香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体温,霸道地将她包裹。
她睫毛轻轻颤,内心微不可察的动了一息。
他的胸膛好热。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只能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了锦缎底下灼人的温度
他下意识低头,眉毛轻挑。
这个小女子,手真不老实。
叶听白抱着她,冷冷扫视全场,声音不大,却字字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辱。”
话音落,他再不看任何人,抱着荷娘径直转身,离开了暖阁。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只留下被当众打脸,气得脸色由紫涨转为铁青的老夫人,和那位已经瘫软在地的张家三小姐。
这场精心准备的鸿门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荷娘被他一路抱回沁芳阁,感受着他胸膛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心中震惊又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她,公然对抗全世界!
叶听白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动作与他平日的冷酷截然相反。
“传太医!”他对着门外吼了一声,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暴躁。
太医很快提着药箱连滚带爬地赶来,一进屋就被侯爷身上那股杀气骇得腿软。
“侯、侯爷……”
“看她的手!”叶听白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太医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荷娘处理烫伤。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荷娘那只被烫伤的手,眼神专注得可怕。
荷娘疼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出一丝声音。
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他投来的视线。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有怒火,有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哑巴的感情,已经远远出了掌控。
“要用剪子把死皮清了,再上药,不然会痈。”
太医哆哆嗦嗦地从药箱里拿出小银剪。
叶听白的目光,一寸不离地胶着在那片红肿之上。
太医的剪子每动一下,叶听白的下颌线就绷紧一分。
当剪尖轻轻挑破一个水泡,荷娘的身体因剧痛而猛地一颤时,叶听白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攥成了拳。
“轻点。”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又沉又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