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云笙不满,抿着唇不想应。
可下一瞬,萧绪就问:“你小名叫什么?”
“……什么?”
“你家中人如何唤你?”
云笙觉得自己脸颊从喜帕被掀开后就没再降下过温度,她何曾与陌生男子这般交谈过,此时甚至被问到了亲昵的小名。
可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不是陌生人,他们已经在众人的见证下拜过堂了。
云笙微扬起下巴,做出大方的姿态,自然道:“笙笙。”
其实爹娘和兄长都唤她囡囡,但她不想这样告诉萧绪,总觉得被他这样唤着就跟唤女儿似的,他本就比她年长好些。
“好,笙笙。”萧绪改口唤了她。
云笙一听,又觉不对劲了。
笙笙是她的名,原本无甚特别,可是从萧绪嘴里轻声唤出,听在她耳中却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别样意味。
脸上的温度真的降不下来了。
云笙压下心绪,状似自然地反问他:“那你呢,我当如何唤你。”
萧绪道:“我们已成亲,你觉得应当如何唤我。”
他说得随意,却像是故意。
云笙浑身裹着热意,张了张嘴,一声“夫君”到嘴边,看着这张神姿高彻的脸,又噎着唤不出口。
云笙听见一声低笑,抬眸看见萧绪扬着唇角浅笑得格外好看的脸庞。
她心尖漏跳了一拍,心里暗自唾弃自己总被他的模样吸住目光。
萧绪道:“我表字长钰,往后可以唤我的字。”
云笙点了头,但没当即唤他。
谁知萧绪就等在了那里,不再说话,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云笙偷摸抬一下眼就会对上他毫不掩饰的目光。
僵持一阵,她只能嗫嚅地软声唤道:“长钰。”
“笙笙,该喝合卺酒了。”
萧绪动手重新拿起瓢,递给她一个。
瓢中酒水微晃,不清晰地映出两人各自半张脸。
萧绪微微俯身将手臂伸向她,云笙抬手去绕时又一次感觉到他的高大。
他并非武将那般彪悍魁梧,乍一看是修长清瘦的体型,可近处目光一眼能见他宽大婚服也掩不住的身形线条。
肩臂撑起的富有力量感的起伏,腰身收束在翠绿腰带中显得劲窄,总觉比一般的文臣要更为精壮。
云笙生得不算瘦弱,甚至有些圆润,她曾为自己身姿不似杨柳般纤细而感到苦恼,但此时站在萧绪身前,与他宽阔的肩膀相比,竟显得她十足娇小,身量也只是刚好够到他肩头的高度而已。
隔得近了,她又闻到了萧绪身上的气味,浅淡清冽,很好闻,还带着只有极为靠近的距离才能闻到的隐秘感。
殊不知她自己的气味正在铺天盖地地向男人席卷而去。
云笙以不太轻松的姿势绕着萧绪的手臂,没注意到他垂下眼睫看了她一眼。
呼吸间,男人的胸膛幅度不同地起伏了一下,仅此一瞬,又恢复平常。
他们身姿靠近,呼吸交错,在红烛摇曳的光影中一同喝下了合卺酒。
酒水并不浓烈,入喉顺畅划入腹中,余下满嘴的酒香。
云笙还在回想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萧绪已自然而然伸手来拿走了她手中的空瓢。
指尖不小心相触,令云笙一低头就又看见了那只指如白玉的手。
那只手很快移出云笙的视线中。
萧绪道:“笙笙,待会我还要去宴席上,你在屋里稍作休息,若想出门透气,可以让人先带你熟悉一下我们院中,晚膳有何偏好就吩咐下去。”
云笙低着头,只情绪不明地嗯了一声。
萧绪默了片刻,再道:“其余的就等我回屋再说。”
这次云笙张了嘴:“好。”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少喝些酒。”
这时屋外有规律地轻敲了几声房门,喜娘低声在外提醒萧绪该去前面了。
萧绪没理,目光还落在云笙脸上,深深地看着她,意味不明。
云笙被他看得眼神就要飘忽,但还是极力平稳,直视着萧绪的眼睛,小声提醒他:“外面在催你了,你快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