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楚徊手机接过手机,快速按键拨号,竭力克制着翻腾而起的情绪,平静地说:“妈妈,我是盛愿……”
………
盛愿意外地没哭。
这一年盛愿的变化很大,五官深刻了许多,从骨相里透出来的好看愈发明显了,所有心思都压在暗沉沉的瞳孔里,学会了不动声色——不是刚见面的时候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少年了。
就算跟一年没有音信的父母打完了一通电话,他也是默不作声地把手机还给楚徊,然后安静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怎么还不开始分化,”楚徊把手机放回口袋,伸手在他白皙的后颈捏了两下,完全没察觉这个动作有性-骚扰的意味,“再过几个月你都快十八了。”
谁知盛愿比他更木,被摸了后脖子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垂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楚徊开始头疼起来——别人家的孩子十七岁都能早恋了,盛愿这边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徊坐到椅子上,双脚一蹬,整个人滑到了桌子旁边,说:“想家了吧,等你分化成Omega的那天就送你走。”
盛愿跟着他走过去,问了一个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为什么要等我分化的那天?”
楚徊顿了顿:“因为在这里,我不能直接把你带出去,出了这间房间,外面到处都是电子眼,无处不在。”
“当年林停死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吧?”楚徊自嘲般一笑:“其实我也有许多力不从心的事,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你送出去,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我面前……”
盛愿不解地说:“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楚徊微微眯起了眼,意味不明道:“因为我想做的事,总有一天会实现。”
盛愿听不懂,也没有开口多问。
。
盛愿的书看完了,楚徊又支使W先生去外面给盛愿买书。
“不像是你啊楚徊,”W先生语出惊人:“你不会真是假戏真做看上人家了吧?”
楚徊正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儿一口喷出来:“你看我像是沉迷男色的人吗?”
楚徊在“六根清净”的修行上大概是达到一种境界了,不急不缓地喝完一杯三醒的红茶,才又慢悠悠地:“不过盛愿的性格长相……确实挺合我口味的,等他分化成Omega,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W先生一脸牙疼:“一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肯定盛愿会分化成Omega,你没发现这小子现在越长越A了吗?”
楚徊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无情嘲笑道:“就他?细皮嫩肉的,上次不小心撞在我桌子腿上,膝盖青了半个月,哪个Alpha跟他似的那么娇贵?”
W先生看着楚徊的眼神愈发诡异了,一语道破天机:“……所以你为什么连他膝盖青了半个月这种鸡毛蒜皮都那么清楚?”
楚徊:“………”
。
楚徊对外形象一直非常强势,毕竟是三级Alpha的巅峰存在,别人一般都不敢直视他冰刀般的眼神,但是盛愿就不一样了,两人差了六岁,跨了两道交流鸿沟,楚徊又毒舌到缺德的地步,盛愿在房间里跟他顶嘴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惹急了还会拍桌子。
楚徊抽烟,年纪轻轻就是资深老烟枪了,以前看盛愿还小,从来不在他的办公室抽,但是眼见再过两个月盛愿就十八岁了,马上正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楚徊就不在他面前顾忌那么多了。
而盛愿的家人都不抽烟,他打小就没闻过烟味,从识字那天开始就被灌输“吸烟有害健康”的养生思想,一开始看楚徊抽烟并不管他,后来见楚徊实在抽的太凶了,就偷偷给他把烟都藏了起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交往”了两年。
楚徊回来翻箱倒柜找不着他的中华去哪儿了,转头问:“盛愿,我烟去哪儿了?”
盛愿皱眉说:“你每天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楚徊嗤笑:“不好也能一只手打你三个,别叨叨废话,赶紧把烟给我。”
盛愿就是不给。
楚徊耐着性子跟他好声好气地磨了一会儿,未果,直接没脾气了:“你有毛病吧盛愿,我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少管我闲事,快点把我烟还我。”
这几句话说的就没轻没重了,听着就伤人,盛愿一气之下跑去了E区,随便找了间没人的房间住下,不回来了。
楚徊以为这小崽子又犯毛病了,他知道盛愿脾气倔,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西利把他“就地销毁”,但是这两年已经好多了——没想到是从明目张胆地倔变成不动声色地倔,还愈发长进了,连“离家出走”这一套都学会了。
楚徊一开始也不管他,他整天忙的脚不贴地,从哪儿捯饬时间去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崽子?
但是过了小半个月,一向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出E区的盛愿居然还没有回来“求复合”的意思,楚徊就开始觉得有点食不下咽了,干什么都不对劲。
W先生去接人,盛愿呆在房间里不走,怎么说也劝不动,楚徊没办法了,又亲自把人从E区接回来,顺路就把烟给戒了。
“盛愿销烟”事件之后,楚徊发现盛愿有点粘他。
盛愿以前也粘他,刚把他从E区接出来的那一阵,楚徊走到哪儿盛愿跟到哪儿,像是生怕他反悔了把自己送回去。
但是现在的“粘”跟以前的“粘”又有点不一样,盛愿的目光总是长了触角似的黏在他身上,形影不离地缠着他,一丝一丝往骨子里渗,经常让楚徊觉得后脊发凉。
时间不经晃,盛愿快成年的那阵,楚徊让W先生去买点飞机汽车机器人,让他送给盛愿,他本人是不会捣鼓这些哄小孩儿玩的东西的。
但是成年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楚徊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马上就要走。
盛愿跟在他身后说:“楚徊,我想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