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半跪在她身后,动作快地清理,语气平稳:“放松,别紧张。这是分娩伴随的正常现象。我从你刚出生就认识你,什么大场面我没给你收拾过?……早习惯了。现在,专注呼吸!”
这句习惯了,带着一种奇异的、历经岁月沉淀的坦然和包容,像一剂微弱的镇定剂,注入小河又羞又痛、濒临崩溃的神经。
孟燕臣用掉了大半包湿巾,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不带一丝犹豫和嫌弃。
他打横抱起浑身瘫软、像只煮熟虾子般蜷缩着、把脸死死埋在他湿漉漉的羊绒衫胸口的小河,快步走回车上。
小河在他怀里出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丢死人了…太对不起清洁工人了……孟燕臣……你给我原地失忆……呜……以后别提这事……”
“嗯,不说。”
孟燕臣简短而有力地保证,将她小心放回同样湿漉漉的副驾座椅上,迅系好安全带。
车子再次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然而,小河刚刚经历短暂轻松还不到十秒钟,一种跟之前不一样的感觉席卷了她。
那是一股全新的、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骤然从身体最深处爆炸开来,蛮横地碾过她试图构筑的所有意志堤坝。
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痛,而是某种庞大、炽热、活生生的东西,带着开天辟地般的蛮力,疯狂地向下冲撞、突破。
“孟燕臣,很胀……”
她双手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双腿不自觉地用力蹬着车底。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向下推挤的力量,像失控的洪水,在她体内汹涌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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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来。
她的手颤抖着探去,指尖触摸到了一个正在持续向下移动、向外突出的球状物体。
“它还在往下拱……怎么办?好痛……”
巨大的恐惧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寸,身体的本能疯狂抗拒着。
一想到可能生的严重裂伤,她就吓得魂飞魄散。
孟燕臣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死死盯住前方的道路。
他一边脚下将油门踩得更深,一边用最简洁、最冷静、最专业的语气快交代,声音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钢丝:“听着,小河。宫口可能开全了。现在,我要你尽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每一次宫缩顶峰过去,抓住间隙深呼吸。把力气存住,明白吗?别对抗。”
他语极快,每个字都像子弹一样射出。
下颌线绷得更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虬结,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或者让这笨重的铁壳子飞起来。
王小河躺在放倒的座椅上,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羊水。
那股向下冲顶的力量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破土而出的生命意志。
身体仿佛被彻底接管,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用力!推出去!
“我……我忍不住了……”
她声音破碎,死死抓住了孟燕臣探进来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剧烈地向下用力。
孟燕臣飞快地侧头瞥了一眼,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了,那小小的胎头顶部,已经在宫缩的强大推力下,暴露了出来。
“看到头了!慢一点,哈气,哈气!”
他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死死盯着前方最后几百米的路。
王小河在剧痛中,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他嘶哑的声音指令。
她大口地、急促地哈着气,眼泪流下:“它在往下……孟燕臣……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