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府异兆
入夏的第一阵晚风带着槐花香吹进侯府时,林微正坐在东跨院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上是晦涩的篆字,记载着大胤朝开国时的轶事,她翻了半宿,只勉强辨认出“凤栖”“玉佩”几个零星的字眼。衣襟里的凤凰玉佩忽然轻轻烫,像揣了颗刚温好的暖炉,她指尖抚过玉面,那道模糊的凤羽纹竟在烛光下微微亮,仿佛有活物要从玉中挣脱。
“姑娘,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歇会儿吧。”春桃端着一碗冰镇的绿豆沙进来,见林微盯着古籍出神,忍不住劝道,“这书是老夫人让锦书送来的,说是从祖祠的箱子里翻出来的,上面的字连账房先生都认不全,您何苦费这个劲。”
林微抬起头,将古籍合上,指尖还残留着玉佩的余温:“这里面说不定有凤凰玉佩的线索。你没现吗?最近夜里府里总有些奇怪的动静。”
春桃脸色微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您也听到了?昨晚我起夜,听见西跨院那边有‘呜呜’的声音,像风声,又像……哭声。我问了守夜的婆子,她们都说没听见,还说我是撞了邪。”
林微皱眉——她昨晚也听到了。那声音不是风声,倒像是某种器物在特定频率下出的共振,而且每次响起时,怀里的玉佩都会烫。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西跨院的方向。那里自从林婉儿被禁足后,就只留了两个粗使丫鬟看守,此刻黑漆漆的,只有廊下挂着的一盏灯笼,在风里晃得厉害,投下的影子忽明忽暗,像个佝偻的人影。
“去看看。”林微抓起放在桌上的短匕——那是宇文擎上次离开时留下的,说是侯府最近不太平,让她防身用。春桃吓得连忙拉住她:“姑娘,夜里不安全,要是再遇到像万安寺那样的事……”
“放心,这次不一样。”林微拍了拍春桃的手,将短匕塞进袖中,“我只是去西跨院附近看看,不进去,有动静就立刻回来。”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回廊,夜色中的侯府静得可怕,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快到西跨院时,那“呜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昨晚更清晰,像是从西跨院的假山后面传来的。林微示意春桃在原地等着,自己猫着腰绕到假山侧面。
假山后面有个半人高的洞口,被藤蔓遮住了大半,声音正是从洞里传出来的。林微拨开藤蔓,刚要探头进去,怀里的玉佩突然剧烈烫,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指尖的余光瞥见洞口的石壁上,刻着一道和玉佩上一模一样的凤羽纹!
“谁在那里?”洞口突然传来一声低喝,林微心头一紧,转身就想走,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是张嬷嬷。
“嬷嬷?您怎么在这里?”林微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张嬷嬷的住处在前院,怎么会深夜来西跨院的假山旁?
张嬷嬷走上前,将手里的一盏小油灯递给林微,压低声音:“姑娘,这洞是老奴年轻时偶然现的,里面连通着侯府的密道,一直通到祖祠的地下密室。刚才老奴听见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贼,没想到是姑娘。”
林微接过油灯,灯光照亮了洞口的石壁,那道凤羽纹在灯光下愈清晰:“嬷嬷,您知道这凤羽纹的来历吗?”
张嬷嬷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老奴听先夫人说过,这是凤栖君的图腾。咱们侯府的先祖曾是凤栖君的侍从,受了凤栖君的恩惠,才得以在开国时封爵。这密道和密室,就是先祖为了供奉凤栖君的遗物修建的。”
林微心中一动——祖祠的地下密室?难道老夫人说的另一半凤凰玉佩,就藏在那里?她刚想开口,怀里的玉佩突然“嗡”的一声轻响,洞口的凤羽纹竟也跟着亮了起来,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凤凰虚影,转瞬即逝。
“这……这是凤栖君显灵了?”张嬷嬷激动得声音抖,连忙跪倒在地,对着洞口磕头。
林微扶起张嬷嬷,心中却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不是凤栖君显灵,而是她怀里的玉佩和石壁上的图腾产生了共鸣。这说明,密道里的密室,一定和凤凰玉佩有着密切的联系。
“嬷嬷,我们进去看看。”林微握紧油灯,眼神坚定。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姑娘小心,密道里又黑又窄,还有不少机关。”
两人弯腰钻进洞口,密道果然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湿滑得很,油灯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一只完整的凤凰,凤凰的眼睛是空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林微走上前,指尖刚触到凤凰的眼睛,怀里的玉佩就再次烫,她下意识地将玉佩贴在石门的左眼上——“咔哒”一声,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门后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放着一个石台,石台上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林微走到石台前,现绒布上有两个浅浅的凹槽,形状正好和凤凰玉佩吻合——显然,这里就是存放两块玉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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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看这个!”张嬷嬷打开一个木箱,里面放着一卷用兽皮制成的卷轴,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一只凤凰衔着两块玉佩,落在一座高山上,山下是波涛汹涌的河流,旁边还有几行篆字。
林微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借着油灯的光辨认篆字。她穿越前学过一点甲骨文,勉强能看懂大概意思:“凤栖之脉,承于玉魂;双玉合一,可定江河;血脉相契,方能动用……”
“血脉相契?”林微喃喃自语,低头看向怀里的玉佩——难道她穿越后的这具身体,有着能和玉佩契合的血脉?那原主的身世,会不会和凤栖君有关?
就在这时,密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快,夫人说了,一定要在今夜找到密室里的玉佩!”
是柳氏的人!林微心中一紧,连忙和张嬷嬷躲到木箱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手持火把的家丁走进密室,为的是柳氏的陪房刘管事。
“夫人说这密室里有侯府的传家宝,找到后直接带回去,别惊动其他人。”刘管事指挥着家丁翻找,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仔细点找,尤其是那个石台,肯定藏在那附近!”
家丁们立刻围到石台前,开始翻找绒布和石缝。林微屏住呼吸,怀里的玉佩又开始烫,她能感觉到,石门后面还有一道机关,只要触,就能将密室的门关上。可她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只能等时机。
“刘管事,这里有个卷轴!”一个家丁拿起兽皮卷轴,递给刘管事。刘管事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皱起:“这是什么鬼画符?没用,扔了!”
就在他抬手要扔卷轴时,张嬷嬷突然冲了出去:“不准碰先祖的遗物!”
刘管事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张嬷嬷,顿时露出凶相:“老东西,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张嬷嬷挡在石台前,眼神坚定:“这是侯府的祖祠密室,你们私闯进来,是想谋反吗?”
刘管事冷笑一声,挥手让家丁上前:“给我把她拉开!要是反抗,就往死里打!”
家丁们立刻扑上去,张嬷嬷年纪大了,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推倒在地,胳膊被划伤了。林微再也忍不住,从袖中掏出短匕,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家丁刺去——那是宇文擎给她的匕,锋利得很,一下子就划破了家丁的胳膊。
“谁?!”刘管事回头,看到林微,脸色一变,“林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侯府的祖祠密室,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微挡在张嬷嬷面前,眼神冰冷,“倒是你们,受柳氏指使,私闯祖祠,盗窃先祖遗物,该当何罪?”
刘管事色厉内荏:“你别胡说!我们是奉侯爷的命令来检查祖祠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侯爷的命令?”林微冷笑,“侯爷此刻正在前院处理公务,你敢让我去叫他来对质吗?”
刘管事顿时慌了——他确实是受柳氏指使,没敢告诉侯爷。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家丁,咬牙道:“别跟她废话!把她和这老东西一起绑起来,带回去给夫人落!”
家丁们立刻围上来,林微握紧短匕,准备反抗。就在这时,密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宇文擎带着几个护卫走进密室,盔甲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刚到侯府就察觉到了异常。他看到密室里的情景,脸色一沉:“刘管事,你私自带领家丁闯入祖祠密室,还敢对侯府的姑娘和老嬷嬷动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