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榴树指的自然不是真正的树,而是他儿子的命。
要他儿子的命,那就是要他的命啊!
林四一想到自己唯一的独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便恨不能将这这办事不力的下属抽筋扒皮。
“好好想清楚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交代清楚了我兴许还能保你一条小命,否则……”
他咬牙威胁,让这下属把当日事情仔仔细细交代一遍,以便消除可能存在的隐患。
在反复确认多次都无法从这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他眸光一沉,摆了摆手:“带下去,处理干净。”
侍立在旁的两个男人立刻上前,将这人带了下去。
房中只余林四和他的一个心腹,那心腹低声问道:“四爷,梁成继那边……需不需要……”
他说着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明。
林四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成安侯府若真查出了什么线索,肯定早就找来了,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如今只是将梁家母子接来,说明除了知道梁成继有问题之外什么都没查到,就像当初查到那个行商一样……”
“这时候对梁成继出手,那是上赶着给他们送把柄。与其如此,不如按兵不动。”
他估摸着那位主子也是猜到这点,所以只是送了封信来威胁他,并没有直接对他儿子动手,不然……别说他儿子了,可能他现在都已经是具尸体了。
林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道:“回府。”
这里只是他的一处私宅,他真正的宅邸在城西榆树胡同。
虽然那位现在还没有对他一家老小动手,但他也得提前提防着点,免得将来生出什么变故。
林四离开小院,七拐八绕来到一家赌坊的后门,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穿过后院,来到前堂,笑呵呵地跟一些熟客打了招呼,他这才从大门走了出去。
端午将近,天气越来越暖和,街上也越来越热闹。
下人去套车的功夫,林四站在门口随意往街上扫了一眼,视线中花红柳绿,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轻薄春衫,很是养眼。
他平日最喜欢看这样的街景,此刻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只牵挂着家中的宝贝儿子。
心下正觉烦躁,忽见三个少女同行而来,三人他都认得,一个是当朝辅李阁老的孙女,一个是永昌伯府的三小姐,另一个……就是沈鸣山的女儿沈嫣。
林四才因为办事不力受到威胁,而这一切的根源便在于平郡王和沈嫣。
若非平郡王莫名其妙看上了沈嫣,沈嫣又毫无风骨地答应了平郡王的求亲,哪会有这么多事
平郡王是王爷,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不敢对他动手,但沈嫣……
林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意,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身上,半晌没有收回。
沈嫣不过一寒门小官的女儿,杀了就杀了,看在平郡王和沈鸣山的面子上,皇帝兴许会仔细查一查,但绝不会像死了自己儿子那般深究。只要他动手时小心一点,伪装城意外,想必……
“老爷,老爷”
林家下人赶来了马车,见林四半晌没动,唤了两声。
林四回神,惊觉自己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冒出了不该有的念头,忙收敛心神。
沈嫣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但她马上就要成为平郡王妃了。
别看她现在身边只有那两个小丫头陪着,但平郡王一准儿就在不远处跟着呢。
他这会若是动什么手脚,八成会被抓个现行。
林四想起那位的叮嘱,知道最近应该老实一些,不该做的都别做,便压下心中怒火,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赌场对面的一个货郎正挑着担子卖货,一边的箩筐里是些针头线脑,另一边是些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
一个男人侧身站在那装着小玩意的箩筐前挑挑拣拣,时不时拿起个小物件打量一番。
这般挑选半晌,他最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买,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他的视线“不经意”地往沈嫣几人的方向扫了一眼,确定平郡王带人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这才收回了目光。
街上人多,林家马车走的并不快。
男人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直到那马车转了向,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待确定马车就在前面后,便再次放慢度,似寻常行人那般不紧不慢地沿街前行。
这般时快时慢又偶尔拐进胡同抄近路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他见那马车驶入了一座大宅。
男人不识字,不知道那门匾上写的是什么,但他记住了这宅子的位置,记住了林四的长相。
他没有经过林家门口,还未到林家时便拐入了一条小巷,仿佛自己本就是要来这里,而不是跟着林家马车一路过来的。
穿过小巷回到热闹的街市,男人又回到了那赌场附近。
他在附近逛了几圈都没找到沈嫣的身影,估摸着她是去别处玩了,肩膀不由一垮,叹了口气往自己住店的客栈走去。
客栈伙计一眼认出了他,笑着招呼:“客官回来了,午饭您是在外边吃还是店里用”
男人伸手指了指脚下,意思是在这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