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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何止78（第2页）

“可……”

“没事的，好久没出去了，就当皇叔陪朕出去走走。”

李宣拿了厚实的夹袄和大氅，文殊还想拦着他，可玄清已经擡脚往外走了，文殊也只得跟着。

两人穿过暗红的宫墙，月光里满宫的琉璃瓦都映着淡淡的雪色，雪似乎大了些，玄清披着大氅还是冷。

大庆殿外，李文忠推搡着拉他的几个人，怎麽样都不肯起来。

很快李文忠发现了远远走来的玄清，大声叫着陛下，国公府的人停了动作，一齐跪下，玄清走到近前，垂头看着李文忠，李文忠膝行几步，到他跟前，哭着说道：“陛下，求陛下开恩，放了臣的母亲，臣愿肝脑涂地，粉身以报。”说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玄清俯下身，拉着他的手臂道：“文忠，起来。”

李文忠擡起满是泪痕的脸：“陛下！”

玄清仍是平静的说道：“起来。”

李文忠慢慢止住眼泪，站了起来，可他跪了一天，哪里站得稳，踉跄了一下，还是几个内侍上前扶住他。

玄清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说道：“文忠，朕虽为天子，也有不得已的事，何况是你。”

李文忠一听就又哭起来了，泣不成声的道：“陛下……”

玄清胸口堵得慌，别开脸去不再看他，接下去的话也说不出口，李文忠断断续续的哭道：“臣……臣只想要母亲，臣不要官职，不要国公府的荣华，臣愿意……臣愿意带着母亲回乡，永远不再进京。”

玄清想到十多年前的自己，他心里钝痛，几乎要松口，李文忠挣开了扶他的人，拉着玄清的大氅跪下，流着泪乞求道：“陛下，求陛下成全。”

玄清有些站不住，往後退了几步，文殊赶忙扶住他道：“还好吗？”

玄清回头看李文忠斑驳的脸，泪痕一道一道，好像把他的脸划成碎片，玄清想说我不能，但说不出口。

他紧紧抓着文殊，不知该怎麽办，这时，李宣忽然上前同他耳语几句，玄清听罢看向李文忠，良久，长叹一声，轻声吩咐了李宣几句，片刻後李宣拿了道圣旨回来，玄清和李文忠轻声说道：“去找你的母亲吧。”

李文忠看看圣旨又看看他，忽的反应过来，朝玄清磕了三个响头，又哭又笑的说道：“谢陛下。”

随後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宫外跑，李宣派去传旨的内侍都追不上他。

玄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中，忽的想起多年之前，李文忠在宫里陪他的样子，当时他谁都不愿意相信，只有韩真和李文忠两个和他一样是孩子，还能说几句真心话。

韩真太聪明，李文忠傻，这麽多年，韩真渐渐学会了君臣间的分寸，可李文忠好像留在原地，对着皇帝也能像小时候那样口无遮拦。

玄清偶尔烦他，多数时候他觉得李文忠这样也不错，除了文殊，就只有李文忠对他还有一颗真心，也只有李文忠会像和一个朋友那样和他说话。

他不在乎李文忠有多少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让李文忠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不用学为臣的弯弯绕绕，但，哪有人能一辈子留在原地呢？

最终回首的时候，看彼此，也许都只有背影。

玄清慢慢回过身，闭了闭眼，往福宁殿走。

文殊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担忧的说道：“陛下。”

玄清好像是没有听见，他走的很慢，却一路无言，回到福宁殿，玄清抖落一身的雪，他忽然十分突兀的对文殊说道：“朕只有皇叔了。”

文殊微微一怔，不知说什麽可以宽慰他，玄清看他的眼神疲惫而无奈，文殊只得抱住他，轻轻抚着他的後背。

李文忠催着所有人快马加鞭的去刑部天牢，他都忘了圣旨不在自己手里，进去前还被挡了一下，还好内侍很快跟上来。

进去後李文忠渐渐觉出不对来，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家里的人，他又跑起来，李夫人的监牢外围着一圈国公府的人，还有人掩面低泣，李文忠预感到什麽，挤到最里面，隔着牢房，他看到他的母亲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空中悬着一条污秽的破布。

李文忠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他的父亲也在一边，佝偻着身形，似乎老了十几岁，平时不茍言笑的男人沉默的流着眼泪。

李文忠冲进去，跌坐在地上，反应了半天，叫了一声：“娘？”

他的父亲侧头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着他进来的内侍终于走到了，见此情形，叹了一声，说道：“李将军，节哀。”

说罢，宣读圣旨，大意是虽然柳家罪孽深重，但念在李夫人并不知情，又以死明志，赦免她生前的罪名，准她入李氏宗祠。

李文忠触到他母亲冰冷的手，终于是知道发生了什麽，哭喊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