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人是为黑白无常通灵人魂,赋了灵力即可派去凡间捉拿人魂,如果啓动了,则可能无法停止,除非由我或祁闾招魂蟠来遏制纸人。”
顾钦看向高阡,目光炯炯,瞳孔倒影着他的轮廓,仿佛想透过脑海的火花,去看灼热迸发的心脏,“纸人可以完全模仿一个活在世上的人吗?”
“不能。”
顾钦心里怅然,“真的一点也不能?古籍呢,冥界现存的古籍有写过类似的怪术吗?”
孟婆笑了,“古籍写了又有什麽用,得有古神遗留的神物才有用。”
虽然神奇天兵有五种,但古神物却不在此列,如果硬要说的话,异灵球算作半个古神物,属于这两者之间的媒介,因为它是虚无衍化而来的“异类”,既保留了古神物的神气,又裕化了另一大类神器。
古神物乃最为年久的産物,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出现了,据说有四种,生死簿,命格籍,虚镜,最後一个无人知晓。
高阡凑了过来,三人围成椭圆形方阵,问道,“哪一种能用?”
“虚镜。”
高阡喃喃重复了一遍,好似在记忆里搜寻痕迹。
顾钦道,“跟虚子无子的传说有关?”
高阡突然想了起来,“虚子为虚镜生,虚镜破则子诞,子生为情义,趋于命中不凡。”
顾钦道,“还记得乱葬岗那时候的黑狼群吗,我用呈芒击破了幻境,那些狼却消失了。还有剑会上能够分身数人的纸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甚至说茫茫中注定。”
高阡道,“那日异灵球幻化的虚构空间也被砸破,距今为止,异灵球为神器之首,并不至于这麽轻易般毁于一旦。而当时成奎已离开祠堂,仅留一白衣人原地等祁闾,而阿姊曾说柳善去过萍水镇。”
这就说明——
两人异口同声,“柳善是虚子。”
他可以操控虚镜,也可以用虚镜操控纸人。虚镜先将高阡的身形体态复制出来,祁闾再折纸构造人形,最後赋上灵力,这就说得清楚为何纸人长相与俞磬和高阡一模一样了。
但身无分文,几乎没存下一点个人所得的祁闾,柳善又图他什麽呢?陆威和翁海自有所图,那祁闾呢?图啥?顾钦百思不得其解。
他并不像山洞废纸山所推测那般狂妄自大,也不如以王世清丶陆威履历推导的毫无道德底线。相反,他在冥界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也许,好人要打双引号。
高阡淡淡道,“可能柳善只想找跟他共同点的人。”
顾钦顿了一下,脑子像一团混乱的黑线,抖了抖站麻了的大腿,将这些白纸整齐划一地叠放在桌面。
撇过头,阿妧正待在高阡胸膛,闭着眼睛,弯起甜甜的笑容,顺畅地一呼一吸,睡得很熟。顾钦感觉自己脑子抽筋了,竟然傻傻笑起来,为了不让人发现,赶紧捂着半张脸。
真特麽神经病。
高阡像他一样,臀部倚靠桌子边缘,“异灵球找到之後,你想去哪,回天界?”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连接下来要干嘛也不知道,反正就这麽凑合过着呗。有什麽好想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家都这样过着。有目标,没目标;奋斗,或者摆烂,随便吧,懒得想了。
“一点也不知道?”
“嗯。”
“之前不是还说想带阿妧回天界?”
顾钦笑了,他还能反悔不成,“带——回天界後就不知去哪了。”
上朝开会,下朝回家,似乎每天重复着一模一样的事情。做什麽都非常无趣,开心劲头过後就很无聊。
顾钦撑起压在桌面的半边手掌,不小心踩到一张白纸,整个人突然滑了一下,桌子刺啦往後靠,一屁股蹬在地上。
瞬间痛苦难忍,腰椎骨像爆米花一样炸开,挪一下筋就抽一下疼。
他好像坐到了硬物,扶着高阡伸来的手,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个机关。哐当,脚底出现一道暗门,暗门缓缓打开,轰隆隆,居然出现了一节一节的阶梯,通往黑暗,看不见尽头。
顾钦傻眼了,冥王和孟婆也愣在原地,谁也没想到这间不大不小丶看似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书房,竟然深藏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