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天字一号房您这边儿请。”那伙计将毛巾利索地甩上肩背,大步走向楼梯带路。
木质的楼梯已有些年头,行走间咯吱作响,衔月东看西看,鼻子已不自觉皱了起来。
上了两层楼,那伙计躬身替她打开房门。
云开客栈已是青云镇最好的客栈,这上房宽敞明亮,无处不雅致。雕花大床、锦缎被褥、绣花枕头更是样样不缺。
那伙计笑?着转过身,刚想问她是否还有别?的安排,便听?她捂着鼻子嫌弃道:“这就是天字一号房啊?怎么一股子怪味。你、就你,快打扫一遍。”
那伙计笑?容不变,点头应是,拿起毛巾就擦起桌椅来。
“把这个窗、地面?都擦了。”
"还有这个花瓶。"
。。。。。。
不知擦了多久,他支起腰身,喘着气道:“客官,你看这差不多了。”
衔月绕着圈扫视一周,撅起红唇勉强道:“行吧,家道中?落也?只能住这样破落的地方了。”
“欸你也?别?闲着,快去给我上些你们这儿最好的饭菜。”
刚歇一口气的伙计一哑壳,点头哈腰着出去了。
刚一出门,这伙计那张带着逢迎笑?意?的脸便臭了下来。
死丫头人小架子倒是大。
这人正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了偷东西。他想偷的正是近日名动江湖的防身至宝,鲛绡金缕衣。
据说这金缕衣如金丝甲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伤,这样的至宝自然?会?引来争夺、杀戮。
按理说这样一个小姑娘应当护不住它,可那些冲着金缕衣去的人竟都离奇不见了踪影。
这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武林好手,也?不知她学了什么古怪的功法,竟能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的事多了,剩下的人自然?也?就胆寒了。但想也?知道,这剩下的人里不会?包括司空摘星。
因为这世上还没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东西。
为了不挖六百八十条蚯蚓,这鲛绡金缕衣,他偷定了。
“红烧肉、糖醋鲤鱼、牛肉汤还有两碟时蔬小菜。”司空摘星将饭菜一一摆上桌,笑?着道:“这可都是咱们客栈的招牌。”
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穿上这金缕衣招摇,恐怕这入口的东西都要万分仔细。
没想到这小姑娘夹起一筷鱼肉便细细尝起来。
司空摘星当然?不会?做把药下进饭菜里这样不高明的手段,于是他便听?她不可思议地嘀咕道:“这都能当招牌,你们客栈居然?还没倒闭。”
司空摘星面?色一僵,他不仅是个吃客,还是个吃客当中?的行家。
这糖醋鲤鱼鲜嫩多汁,酸甜爽滑,红烧肉已煨的十分软烂、入口即化。便是陆小凤来了也?挑不出错处!
他在心?中?暗暗咬牙切齿:真是个难伺候的搅祸精。
面?上赔笑?道:“客官见谅、见谅,我这就去给你送一盘瓜果上来。”
……
早晚让陆小鸡也?给他剥葡萄,少说也?要剥个三万颗。
他一边恨恨地想着,另一边的葡萄皮已高高垒起。
手酸指软之际,一盘葡萄终于剥了个干干净净。
他呼出一口气,正欲站起身先溜为敬,便被衔月再次喊住了。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
“欸你,你去跑一趟书肆替我买些笔墨纸砚,剩下的银子都给你了。不用谢我,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小二?,把这饭菜撤了,桌子重新擦一遍。”
“小二?,去厨房帮我叫一碟桂花糕。”
“小二?。。。…”
“小二?。。。。…”
司空摘星誓,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在她吃的第一口糖醋鲤鱼里拌两三斤鹤顶红。
他咬着牙从床底爬出来,扯出个笑?,“客官,您应该没有别的吩咐了吧?”
衔月沉吟一声,笑弯着眼点头道:“晚上见!”
还见?
他皮笑?肉不笑?道:“您说笑?了,天色差不多了,那我让厨房给您烧上热水。”
衔月一愣,不解道:“我没叫热水啊,要热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