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进急诊室,一是怕自己看见傅岐那惨样子会疯,二就是怕我那时有时无的“阴气”让里面的情况更不可控。
总结下来就是,怕自己疯,更怕医生疯。
这个结论有点好笑,我一边写一边偷着捡乐。
[沈瑶瑶,傅岐的发小,家族联姻女主,我的假情敌。]
我规规矩矩地写了个圆满的句号,告诉笔,这是个完整的句子。
流光转了转,自己把“假”删掉了。
[我的情敌]
这四个字太过扎眼,我怒从心头起,将笔高高举起,大声质问:“人家沈瑶瑶和贺玉京是实实在在的两口子,你别以为我没记忆就能糊弄我!”
笔不理我,我只能又把它轻轻放下:“傅岐不可以爱别人,不管男人丶女人,只要是人就不行……一想到他把别人搂进怀里,亲他丶爱他丶照顾他,把所有曾寄予我的爱原封不动地奉送给那个人,我就想发疯。”
“可我会怎麽疯呢?”
说不清只是喃喃自语还是故意说给笔听,我停顿了下,握着笔尾,把它当成一个显而易见的凶器。
我笑笑,诚挚恳切:“我一定拿把刀,捅死傅岐。”
*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的阴暗扭曲确实来自于基因的劣根性。
即使我能躺在天花板上,躺在此处人类所能及的最高点上,我依旧算不得高尚。
我只会在自己的私心里阴暗爬行。
*
傅岚被几个闻声赶来的保安拦着,才勉强不至于把一双笔直的长腿在墙边踹弯踢烂。
司机满头大汗,吓得不行。
“刚才还好好的”,他不断重复这一句话,使保安多看了他两眼。
一突然发神经的年轻人,一看起来像神经质的中年人,一个亮着红灯的急诊室,一个阴嗖嗖的天花板。
整挺好。
我在上面算着时间,从保安们满脸狐疑着离开,又过了两个小时。
刷——红灯终于闪绿,急诊室大门掀开一道缝。
我火速钻进去,只看到傅岐苍白的丶毫无血色的脸。
贺玉京摘下口罩,有点气喘。
“行了。”
他拍拍傅岚的肩膀,“好好养着你哥,浇水培土,争取活到九十九。”
傅岚点头,抹了抹脸。
贺玉京好奇:“哭过了?那刚才谁在急诊室外面骂街,我在里面都听见了。”
“…我”,傅岚耳朵有点红,他别过脸,小声说:“我以为闻俞的鬼魂在这。”
我发誓,我绝对看见傅岐的眼珠动了动。
在我灼热的盯视中,他似乎想要醒来,但挣扎片刻,还是一动不动地昏迷着。
我吻了吻他的指尖,偷偷奖励他的努力。
他们推着傅岐往病房走。
贺玉京被傅岚的话逗笑了,他摇摇头,神色无奈:“二少,都是研究生了,怎麽还这麽孩子气呢?”
傅岚抢白:“不可能,以我对那个姓闻的了解,他就是死也得缠着我哥。”
“你跟姓闻的很熟?”贺玉京问。
“……不熟。”傅岚推开病房门,看着护工将人安置好,他上前,摸了摸傅岐手背的温度。
贺玉京:“可你看起来很了解他的样子,我只知道他是你哥这些年里最宠的小孩,也是瑶瑶的大学同学,别的就不清楚了。”
贺玉京追问:“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
傅岚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