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强忍着的委屈和此刻翻涌上来的巨大安心感交织在一起,鼻腔一酸,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她什麽也说不出来,只是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带着室外寒气的胸膛上,肩膀微微颤抖。
梁辛崇被她哭得心都碎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用力回抱住她,用温热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後背,声音低哑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我来了……”
“药买来了,有止痛的,还有暖宫的……还给你带了热乎乎的粥和汤……”
“别怕,我在这儿呢。”
在他的柔声安抚下,黎茉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但抱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她在他怀里擡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你怎麽……怎麽来了?”
“挂了电话我就去车站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最近的一班高铁。幸好赶上了。”
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在距离她一百多公里外的城市,对着屏幕无能为力。
一个多小时後,他带着所有的担心和能想到的一切,穿越寒夜,来到了她身边。
黎茉看着他被冻红的脸,感受着他怀抱的真实温度,心里那座因为异地恋而偶尔摇晃的堡垒,在这一刻被浇筑得坚不可摧。
一种无比清晰丶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绪。
就是他了。这辈子,都只要他一个人了。
她什麽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要将他身上的寒气和自己所有的依赖,都揉进彼此的生命里。
冬夜依旧寒冷,但相拥的两人,却为彼此点亮了最温暖的灯火。
那一晚,梁辛崇几乎没怎麽合眼。
他守着黎茉,看着她喝下温热的粥,吃了药,又仔细地给她贴好暖宝宝。
直到後半夜,黎茉的腹痛终于彻底缓解,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陷入沉睡,他才敢在床边的椅子上稍微打个盹。
天刚蒙蒙亮,他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
临走前,他俯身,极轻地在黎茉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掖好被角,这才悄悄带上门,赶往车站,回去上早八的课。
这天过後,他们依然每天联系,电话丶视频丶信息不断。
但感觉却和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以前是带着些许焦虑的“黏人”,现在则是一种更加心安理得的亲密。
他们会分享更琐碎的日常,也会在各自忙碌时,简单地发一句“在看书”或“在开会”,知道对方就在那里,内心便是一片安宁。
连黎茉的舍友都忍不住调侃:“茉茉,你跟你们家梁同学,这都谈了多久了,怎麽还跟第一天谈恋爱似的,永远在热恋期啊?”
黎茉只是抿嘴笑笑,没有解释。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是如何将她对这段感情的所有疑虑都彻底融化,只剩下无比坚定的向往。
日子在期盼中一天天过去,终于盼来了寒假。
火车站的出站口永远人潮汹涌,但黎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丶身姿挺拔的身影。
梁辛崇也看到了她,隔着人群,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扬起,拖着行李箱快步向她走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熟悉又思念的味道。
“我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微哑,却满是喜悦。
黎茉回抱住他,脸颊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整个冬天的寒冷都被驱散了。
他稍稍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目光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分离都看回来。
然後,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积攒了数月的思念。唇瓣相贴,温热而柔软,在人来人往的车站,无声地诉说着最直白的爱意。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低声问:“想我没?”
黎茉脸颊微红,眼中漾着水光,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