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心里暖融融的,让长随离开,他快步上前推开门。
屋内静悄悄的,秋葵不在,桌上的茶水没有动的痕迹,他往里走,踏入卧房,便见戚妤侧躺在床上,微弱的烛火跳跃,她眼睫轻颤,似是随时会醒来,亦像在等什麽人。
裴谨轻手轻脚将有些湿的披风解下,搭在屏风後的架子上,他准备探过戚妤额头上的温度正常就在榻上对付完後半夜。
他走上前,还不待伸出手,便发现戚妤放在地上湿了一半的鞋子,鞋头还溅上了泥点,一旁放着的披风也有用过的痕迹。
她去了院中。
还是下着雨去的。
裴谨想着,慢慢竟觉得有些生气,他探出手,覆向戚妤的额头。
好在一切正常。
裴谨情绪稍缓,刚准备将手抽走,便被戚妤半梦半醒中抓住了手:“你来了?”
裴谨道:“是,我回来了。”
即便戚妤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回来,但仍留了几盏灯等他,并让自己处于浅眠,一有动静就会被惊醒的状态。
这是她琢磨出的普通夫妻之间的相处?
裴谨心情有些奇异,他又联想到了那双湿了的鞋,用过的披风,便推断出戚妤甚至是去院里等了他一阵子。
但没等到人,这才折返回屋内。
裴谨道:“继续睡吧,我刚回来,身上凉,今晚睡在榻上。”
戚妤睁开眼,在沉默中放开了裴谨的手。
她把裴谨认成了乌时晏。
直到裴谨出声,才让她瞬间清醒。
戚妤没了睡意,见裴谨在朦胧的烛光下愈显俊逸温润的脸庞,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嗯了一声。
卧房便有一张软榻,裴谨洗漱过後歇在了这里。
屋内有人,戚妤辗转着睡不着,她想不明白,夜半三更,裴谨怎麽就不辞辛劳地从官署赶了回来。
这般,乌时晏必然是进不来了,因为稍有动静,裴谨便会发觉。
戚妤察觉到自己心跳的有些厉害,在这一瞬间,她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若是乌时晏此时闯进来,真相大白,好像也不错。
但乌时晏没有进来,在戚妤毫无睡意,漫无边际地神游时,远处传来了箫声。
听声音,是从隔壁宅子内传出来的。
萧声在隔壁,乌时晏便不会忽然出现在裴府。
戚妤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放心地阖了眼。
一曲完,一曲又起,每当裴谨觉得箫声要停的时候,下一瞬,它又响了起来。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却翻来覆去的吹,且从原本的思念,吹的怨气十足,最後甚至凄厉起来。
裴谨失眠了。
蘅芜院哪里都好,偏僻清净,就是离隔壁有些近,以至于箫声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清晨,戚妤伸手在裴谨面前挥了挥。
裴谨勉强提起精神:“夫人。”
秋葵也有些无精打采的:“隔壁……怎麽忽然有了动静?”
平日死寂死寂的,连声鸟鸣都没有,昨晚却吹了半夜的箫,当真古怪极了。
戚妤有些心虚,让裴谨用过膳便去床上补觉,又给秋葵放了一天假,让她回房歇息。
戚妤道:“我去拜访一下隔壁,看能不能让他今晚别吹了。”
裴谨拉住戚妤:“别去,对方怨气太大,不能跟这种人打交道。”
况且这个地段寸土寸金,能在这里置一座这麽大的宅子,大概背靠京中权贵。
他不放心戚妤一个人带着管家去。
裴谨道:“这件事我来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