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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衣风云(第2页)

寝堂之中,阿秋独自惊坐而起,背上的冷汗湿透了重衣。

满堂舞伎们熟睡的呼吸声均匀,一连多日练功极累,大家各自拥被高卧,以备明日的表演。

窗外月色如水,照到榻上。她手中此刻,正抓着一件白纻舞衣。

领口的金线和珍珠丶水晶,在月光下闪烁出细碎的,摇曳不定的辉光。

华丽而又清凉。

阿秋想起来,这是今日练功散场之前,薛红碧千叮咛万嘱咐的。

今夜所有舞伎,必须将自己的表演服装和头面带离化妆间,一直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直至上床。

即使在梦中,也必须抱着舞衣。

阿秋并不知道当年《白纻》演出之前,曾发生过何事。仅从两位教习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当年薛红碧作为开场舞第一人上台的舞衣,是孙内人借给她的。

以她之聪明剔透,不难猜到必定是演出之前,有人破坏了演出舞服,目的是让薛红碧上不了台。

以阿秋想来,如今的舞部,断然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但薛红碧坚持要大家当心,她便也随衆如此照做。

远远更漏声响,已是三鼓。她听到寝堂之外,有压低声音的谈话响起。

“今夜这个时辰,你要去哪里?”

“我只不过想在表演前夜,去看一眼,集仙殿的化妆室。”

“现在不同了。而且,她们的衣服头面都带回来了,绝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事情。如果是为当年的事,”这声音顿了一顿,道:“已经这麽多年了,你再去也不会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阿秋终于辨认出来,这个劝说对方不要去的,是孙内人的声音。

“而且,宸妃娘娘不是答应说会尽力召回胡妙容吗?到她回来,我们面对面问她一声,不就知道了。”

阿秋悄无声息起身,蹑足于窗台之後,向外观看。

月光将长廊下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投于地面上。其一正是孙内人,她正拦着对方去路。

她像是匆匆披衣而起,赶来拦阻的。

而另一人,却是装束齐整一如白日的薛红碧。

月光之下,薛红碧的神情是以往所不曾见过的镇定。

“孙辞,那件事的真相,对我的意义之大,可能超出你的想象。”

孙内人的身形滞了一滞,道:“那至少你在衆人前隐瞒得很好。至少从那时,到以後,我都未看出你有何变化。薛红碧永远是我印象中那个生气勃勃,力争上游的舞部头名大美人。”

被孙内人如此说,薛红碧本来绷得很紧的面容,亦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你是存心打趣我。”她叹了口气,“其实舞部环肥燕瘦,又有哪一个不是美人。不过我较爱出风头,又凡事爱压人一头,因此给人留下了这麽个印象而已。”

接下来,她沉稳地道:“但是孙辞,如果没有那件事,当时我也是有可能和你一样,在乐府留下来的。虽然我渴望荣华富贵,出人头地,但即便留在乐府,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就不能得到。老教习一直都很看重我。她说过我可能成为乐府第一位女执事,甚至女乐正。”

那倒不是不可能。孙内人如是想。先朝乐府声势浩大,乐人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石长卿在宫中便享有如王侯般的影响力。

若薛红碧不曾入裴府为妾,以她上官皇後亲点丶《白纻》头名的声价,前朝诸舞部将无人可企及。

“但是我最终毫无留恋地出宫了。”

是舞衣被撕裂的那一幕太过惨烈,是得知有人恨她如此之深,却要日日与她周旋的心寒?

有人处心积虑,甚至不惜以《白纻》不能演出,所有舞伎都可能无法登台作为代价,目的就是要她好看?

“那个时候,我对我所有这些年在乐府存在的岁月,都産生了怀疑。我这麽辛苦的练功,无非想要得到的就是认同和赞美。最後,我究竟得到了什麽?”

如果说,衆人的赞美和欣羡如阳光,当它照射到一个人身上时,如影随于其後的就是嫉妒与怨恨发酵而成的阴暗。

它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在世间绝无幸免。

“裴夫人是不会去嫉妒我的,大小姐也不会。她们都有自己的人生成就。而有这麽一位出身刑推丶雷厉风行的裴夫人在,裴府的姬妾们争宠邀媚能使的手段也很有限。于是这麽多年,我算是平安地活了下来。”

薛红碧垂着眼眸,无甚表情地道:“但也只是活了下来而已。如裴府屏风上的一幅画儿,裴公书房里的一张字,夫人花园中的一株盆栽,甚至,库房里的一件古董。”

她镇静地道:“这就是为什麽,我要重回乐府,因为在你的带领下,我重又看到了我幼年时,那个很像‘家’的舞部。”

“但是,我仍然很关心,当年那件事,究竟是谁做的。谁对我会有如此之深的恨意呢?不是你,若也不是胡妙容,那究竟是谁呢?”

她轻轻地道:“我那口楠木箱子,当年是挂了黄铜重锁的。两个内侍才能擡得起来,是整个集英殿待妆室里最牢固的一件家具。但是,它竟然生生被人从中劈开,四分五裂了。”

她加重了语气:“什麽样的人,会有这麽大的力气,这麽深的仇恨来针对我呢?”

“还有,这麽多年过去,你我既然都还活着,那麽你觉得,这个人还在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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