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
好在其他人并不曾为难她,老夫人甚至命奴仆递上一个锦盒来,里面是支精巧的珍珠银簪。
银簪呈蝴蝶形,中央嵌着一颗小指大的珍珠,珠形圆润,光彩熠熠,周围饰以小珍珠,女儿家戴上显得小家碧玉,这礼物不算出挑,也不落了下乘。
静婉小心翼翼双手接过,又向老夫人行了个谢礼。
这时,站在老夫人旁的高芸突然笑问:“咦,堂妹身上背着什麽?”说着,得意地朝高诗君使了一个眼色。
原来静婉身上一直背着一个包袱,今早她进来时,还被高芸嘲笑,同诗君笑她打扮土气,果然是西北乡下来的土包子。
听得高芸的提醒,静婉手忙脚乱取下包袱,红着脸道:“我从西北带了一些特産过来,想送给大家。”
说完,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裹着的红布,高芸不屑看去,只以为这土包子要拿些什麽西北大饼这类噎死人的特産来,没成想红布一层层揭开,竟是两只白玉镯来。
玉质纯净,光滑细腻,为了不破坏玉石光泽,一笔雕刻也没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乃是上品籽玉制成的佳品。
静婉将双镯交给奴仆,再递到老夫人面前。
虽是好玉,可毕竟是国公府,老夫人富贵一生,什麽样的好物没见过,当下也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嘱咐人收好。
老夫人淡然,可高芸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母亲商贾出身,执掌中馈如貔貅般只进不出,她们这些做儿女的,要几番恳求母亲才会多买些好的,像这等羊脂好玉,虽家长不缺,可如今见这西北村姑竟豪气地拿出一双来,只银牙都要咬碎了。
高芸当即问道:“你哪来的玉镯,我们可是清白人家,可不收来路不明之物!”
静婉的脸更红了,连两只耳朵也不可避免,她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心里越是着急,说起话来速度越慢,
当下,只慢吞吞道:“芸姐姐误会了。我在西北以采玉为生,今年雨水多,奉阴山下的河中多得白玉,收成丰厚。官府让我留下一块玉石,我便雕成了这两只镯子。玉石也都是官府造册登记,不曾来路不明。”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慢悠悠的语调一下让听者知道她没有撒谎,却气得高芸哑口无言。
静婉见这位新姐姐生气,忙从包袱里继续拿东西出来,只递给了高芸一个玲珑小巧的玉兔坠子。
小玉兔约莫大拇指那般大,眼睛处镶嵌着两个小小的红宝石,玉兔呈爬伏状,乖巧极了。
这玉坠子可吊在扇柄处,也可挂在身上,实在让女儿家喜爱,偏偏高芸又是个属兔的,才第一眼看到这坠子便是掩藏不住的雀跃,又看高诗君也眼睛盯着不放,当下便欣然接受这礼物,也不管亲娘眼睛瞪她都要瞪瞎了。
可因方才高芸挑衅,高蕴这会儿便讽道:“可要看看官府造册,免得来路不明你戴着不舒畅。”
高芸嘟嘴哼了一声,不理会父亲。
在这家中,她和哥哥才不怕爹爹呢!
见她高兴地把玩这小物,静婉暗自舒了口气,接着又把带来的礼物依次奉上。
虽只是些小玉饰,可胜在精巧,用意独特,这次见面也算圆满过了。
看着衆人脸上的敌意稍稍小了许多,静婉慌张的心情终于平复几分,可偏偏这时,高泊君高声笑道:“表哥,你回来了。”
静婉实在不知家里怎麽会多出一个表哥来,赶紧转头看去,正见一俊美的郎君轻撩长袍跨过门槛而来。
只一回头,那陌生的表哥与自己目光相撞。
一眼都不敢多看,她赶紧转过头来,低下了头。
那郎君走到她前面向老夫人行礼,即便低下了头,静婉也只及他後背,他一站直,小姑娘整个人就被严严实实遮住了。
泊君打趣道:“表哥该是来晚了,也不知堂妹有没有给表哥带了礼物。”
被他这麽一提醒,静婉着急了,从西北来前都打听好了高家有多少人,按着人头一一备好,可不曾听过还有个表哥啊!
这下好了,哪还有礼物?
那表哥听泊君这麽一说,竟也转过身来,笑道:“哦,也不知我可有礼物可拿?”
他声音好听,如玉温润,好听到都这个时候了静婉还能分出一点心思来欣赏,可眼下表哥找她讨礼物,静婉实在窘迫,总不能说没有,当着衆人的面下了表哥的面子吧!
她往包袱里一摸,终于慢悠悠道:“有的,有的。”说着,竟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双手递给表哥。
比起方才那些玉饰,这油纸包实在寒酸,小的几个捂着嘴笑个不停。
静婉不敢擡头看这位表哥的神情,只一层层打开油纸,露出纸里包裹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