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卢昶知道静婉与秦子游那段过去,从前静婉决心离开他时,对秦子游,他有妒意,有厌恶。
可到今日,卢昶早不在意了。
静婉爱他,他亦深爱她,那些过去不足道也,如今静婉在他手上,他只盼秦子游莫要伤了她。
收到信後,卢昶挑选了二十馀个精锐,换了便衣,与他一起赶往庸野。
出发之际,陈敏几番劝阻,请他不要以身涉险,卢昶未多说,只命他安兵于绵竹,等他命令。
他往庸野飞奔,关山度若飞,只恨不得看她一眼可安好。
秦子游还在军署时,汝园奴婢来报,说郡主将静婉姑娘带走了。
“郡主是带着士兵来的,家里府卫拦也拦不住。”
秦子游扔了笔,骑着马往王府奔去,马鞭重重落在马儿身上,周边路人都重影而过。
下了马儿,才到王府门口,就有奴仆道:“将军来啦?王爷还让小奴请您去呢!王爷在书房等着啦!”
他将马鞭扔给小奴,大步流星,身後的奴仆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书房门口,他不耐等士兵通报,先自闯了进去,一眼便见静婉站在书房中间的空地,她回头看他一眼,既无惊喜,也无厌恶,平淡无波。
秦子游快步走去,上下看她一眼,见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这样心疼,这样着急,李长缨看在眼中,不屑一笑。
秦子游拉着静婉的手要带她走,长缨先道:“且慢!”
她站起身来,像是示威一般,同秦子游道:“你不向我父王介绍介绍?”
秦子游眼中一紧,他低声:“你莫要太过分!”
李长缨冷笑,迅即转身面向李陵,道:“高家有个庶女,是高蕴的外室所生,与我夫君关系甚是密切,密切到——要一同私奔。”
她说到这儿,秦子游瞪眼过去,惊道:“谁告诉你的?”
长缨不回,继续道:“後来此女回了西北,却再也不见踪迹。秦子游寻而未果,却未曾放弃,直到他有了此女消息,原来,这个女子一直待在……”
她话未说完,秦子游暴怒,呵道:“闭嘴!”说着,要去抓长缨的手,不许她继续说下去。
他拖着长缨的手要带她走,长缨状若疯态,大声喊道:“父王,在卢昶眼中,高家算什麽!你该拿去威胁他的,是你面前这个女人,这才是卢昶的心头肉啊!他突然举兵西北,便是为了这个女人!”
秦子游一掌打下去,李长缨倒在地上,捂着发红的右脸哭道:“我说过,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就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走!”
李陵看静婉的眼神霎时就变了。
原本只是当作玩物一样欣赏,可知道她与卢昶的关系後,便是另一番打算了。
他直直看着静婉,却是问长缨话:“你说的可是真的?”
长缨道:“高家人不是在吗?你叫他们来认一认啊!”
静婉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再见到泊君,同为笼中囚,相见各自哀,即便不言,也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彼此处境。
泊君瘦了许多,蓝袍厚实,他还在外头披了件月衣,如此更显身形单薄,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唯独见了静婉,才有了几分人气。
可一想到静婉在李陵家中,泊君心道不妙。
李陵问他,这女子可是高家之人。
他点点头,道:“是我家堂妹。”
李陵笑道:“你这堂妹与卢昶关系不浅啊,听说卢昶最为喜爱她。”
泊君勉强一笑:“王爷误会了,只是表兄妹的关系罢了,卢昶与高家人都不亲厚,与这妹妹更是生疏。”
“哦,生疏到日日伴在身边?”
泊君突然咳了起来,好久,他才喘着气,道:“静婉云英未嫁,王爷这样说是毁了她的名声。”
李长缨却道:“既如此,那便砍了她一只手给卢昶送去,瞧瞧卢昶与这妹妹可是生疏?”
“你敢!”秦子游怒道。
泊君看了一眼静婉,眼中有安抚之意。
“王爷想与卢昶和谈,若真做了这样的事,那便是再无一丝和谈的可能了。”
李陵沉思,好一会儿後,他才擡头看向静婉,道:“先将她留着,让秦刚过来。”
静婉同泊君被士兵押送着离开书房,秦子游攥紧了拳头,盯着静婉不放。
她却未再看他一眼,只扶着泊君慢慢走着。
高家一家都被李陵安置在王府一个小院,连上奴仆,十几口人住在一处,拥挤嘈杂,只是平民的待遇。
泊君一直咳着,胸腔的声音闷哑,静婉急道:“是什麽病,怎麽咳得这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