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土死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後一致决定,就简单地喊出各自的名字和梦想。
“我来起头!一丶二丶三——”程逍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大声喊道:“程逍——要成为最强的篮球手!”
“赵言淇——考上理想的大学!”
“乔春朝——希望……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她脸红了一下,没好意思提池澍。
“章达——发财!我要发财!”
“罗可威——跟着达哥一起发财!”
“宋时樾——愿此行,皆坦途。”
轮到梁逢深了,他站在垛口边,寒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比风更轻,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梁逢深……平安喜乐。”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桑随身上。她看着远处苍茫的天地,感受着胸腔里澎湃的心潮,用尽力气喊道:“桑随——努力发光!”
少年少女们清亮或浑厚丶坚定或带着笑意的喊声,交织在一起,乘着长城上的风,传得很远很远,仿佛真的要抵达天际。
这一刻,学业压力丶成长烦恼丶微妙疏离的心事,似乎都被这浩荡天地和纯粹的口号所涤荡。
青春的热血与梦想,在这一刻凝聚成了最动人的画面。
桑随注意到,贺丽莉果然没有参与这次口号。
她和她的新朋友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垛口拍照,笑声同样清脆。
桑随望着她的方向,心里那点遗憾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的祝福。
从长城下来,准备乘坐大巴返回市区时,桑随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凑到宋时樾身边。
他正和程逍站在车边等着上车。
“宋时樾,”桑随小声开口,带着一丝犹豫,“我能问你个事吗?”
宋时樾转过头,温和地看着她:“怎麽了,桑随?”
“我感觉……梁逢深他,最近心情好像一直不是很好。从节目之後就这样,是发生什麽事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到什麽不该问的。
宋时樾镜片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看了一眼已经走上大巴的梁逢深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女孩那双清澈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梁逢深心情不佳的真正原因。那与比赛名次无关,与生病也关系不大,根源在于那个几乎占据了他所有心绪,却求而不得的人——明莺。
梁逢深对明莺那种沉默而执着的关注,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宋时樾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不能告诉桑随。
这个女孩对梁逢深的心思,他也早已洞悉。
他不想用另一个女孩的名字,去击碎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和此刻纯粹的担忧。
那太残忍了。
于是,宋时樾避开了桑随探究的目光,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尽量轻松自然的语气说道:“哦,他啊……可能是因为寒假马上要到了,之前那个《新声代》节目有个复活赛或者复赛之类的环节,他可能有点压力吧。没事的,他自己能调整好。”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桑随恍然大悟,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一些,原来是担心比赛。
她心里突然一股想要安慰他丶鼓励他的冲动,她想着,或许可以在回程的路上,找个机会跟他说几句话,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比赛加油”也好。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就在第二天早上准备出发去最後一个景点——国家博物馆时,从一个六班女生闲聊中,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梁逢深好像家里有点急事,跟老师请假了,今天早上提前结束行程,自己先回榕城了。”
“啊?这麽突然?博物馆不去了吗?”
“嗯,好像一早就去机场了。”
桑随愣在原地,手里准备带上车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提前回去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将那份想要鼓励他的心情传递出去。
她望着大巴车窗外北京清晨的车水马龙,一种巨大的失落和空茫感将她淹没。
长城上那句轻飘飘的“平安喜乐”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而他,却已独自踏上了归途。
她最终还是,连一句像样的安慰,都没能说出口。
北京的冬天,原来真的,很冷。
果然还是太晚了,她心里想。
应该早点把那句安慰的话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