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
凌晨2点,岑乐就已经等在高速出口。
湿冷的夜晚,零星飘起了小雪,岑乐一扫镜头前的精致美丽,裹着黑色羽绒服,穿着雪地靴,在车边不安地来回踱步。
主驾坐着小助理,正昏昏欲睡地陪她等。
这个点出高速的车很少,而且基本都是货车。
3点10分,岑乐看见一辆银色小轿车路过,不到一分钟,黑色SUV下了高速径直驶来,岑乐快步迎上去。
她看见比自己更加潦草的陶楚——一身奶黄色家居服,脚上靸着毛绒豆豆鞋,脸色苍白疲倦,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一头毛寸!
岑乐倒抽一口冷气,忙不叠地脱下羽绒服披在陶楚肩上:“怎麽这副样子,出什麽事了?”
小助理也赶忙下车,和岑乐说:“姐,外头冷,你先上车。”
“这是我助理小琳。”岑乐向陶楚介绍。
陶楚冲小琳点点头:“辛苦你这麽晚出来一趟。”
还没等对方讲句客套话,陶楚就接着说:“麻烦帮我把车加满油,储物箱里有现金。加完油之後停在离岑乐家不远的公共停车场,商场或者路边都可以,谢谢。”
小琳愣了愣,连忙接过陶楚的钥匙。
陶楚坐进岑乐的车,红色小轿车里到处都是毛茸茸的饰物,还有着清甜的香水味。
陶楚靠在蓬松柔软的颈枕上,调了调座椅。
向後倾倒的一瞬,她僵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困意袭来。
在沉入梦乡前,陶楚简单交代了情况:“我妈妈出车祸去世了,和江临市那夥人脱不了干系,我刚刚也差点死了。”
岑乐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踩了一脚刹车,扭头去看她。
可陶楚已阖上双眼,好似睡着了。
她再次起步,开得很慢很稳,趁着一个红灯停下,借着路灯打量着陶楚。
最近三四年生活安稳之後,岑乐出国去看过一次陶楚,那时二十出头的她和记忆里的模样区别不大。
长高後褪去了婴儿肥,虽然没有从前爱说爱笑,但依旧自信满满,充满活力。
可现在的陶楚瘦了很多,高高的鼻梁侧面长出一颗小痣,下颏棱角分明,连睡颜在寸头的映衬下都带着冷硬的味道。
皮肤白皙得有些透明,眼下的青灰色更加明显,疲惫又憔悴。
岑乐把车里的空调温度又加高了些,想让陶楚好好睡一觉。
她刚把车停进地库熄了火,陶楚就睁开眼了。
回家後,岑乐指了指次卧:“床褥被子都是干净的,先去睡一觉。”
陶楚却摇摇头:“没时间睡了,天一亮我就得走,免得被人跟到你家。”
岑乐听出她是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也不多劝:“行,那说正事。”
她给陶楚找了个充电器,先把手机充上电。
然後两人窝在沙发上,开了一盏落地灯,一圈圈的光晕罩在墙壁和她们身上。
陶楚简单地讲了这两天的经历,岑乐听得眉头紧皱。
接着,陶楚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拿出那枚诺基亚旧手机递给她:“放在你这儿,找到适配的充电器,保持开机状态。如果有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立刻告诉我。”
“好。”岑乐接过手机,小小的一个,却沉甸甸,她顿时觉得使命重大,“我肯定好好拿着,你放心吧!”
岑乐噔噔噔跑回卧室,先把旧手机放好,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咖啡。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麽办呢?”
陶楚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
“先得保住命,天亮之後我去找陶国华——他虽然自私,但不至于没人性。”
“也对,毕竟是亲生女儿,他肯定会收留你。”
陶楚想到他接到电话後推三阻四的态度,露出讥讽的笑。
“光凭亲生女儿可不够,要对他有价值才行——陶国华把升官刻进骨子里,前几年就听说他调转矛头,开始和闻韬那一夥人对着干。我稍微透一透口风,让他以为我手里有闻韬的把柄。”
“那你现在除了那条短信,还有别的线索吗?”
“看起来有没有线索,比实际上有没有更重要。”
陶楚说完,看岑乐一头雾水,解释道:
“幕後黑手以为我有线索,所以想灭口,我需要在寻求庇护的同时显得毫不知情——当他们评估除掉我的风险大于收益,才有可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