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用数万朵空运而来的茉莉搭起一座巨大的穹顶通道,晚风一吹,送来海洋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远超预期,光是由陈伟文邀请的客人就占了大半,其实按照汤岁和陈伯扬当初拟定的名单来看,只能勉强拼出几桌而已,没想到在爷爷的号召下,现场来了乌泱一堆人,各种高官达贵,学界泰斗,世家望族,歌星记者等等等。
从阳台往远处看,车流宛如一群蚂蚁缓慢涌动着。
汤岁收回目光,有点紧张地面向陈伯扬:“好多人。”
“我看到了。”陈伯扬依旧不忘撇弃爱说废话的习惯。
造型师要给他整理发型,于是汤岁重新坐回镜子前,眼睛偶尔不老实地往门口瞄几下,黑长的睫毛扑闪着。
陈伯扬从镜子里看他,忽然笑了笑:“如果你打算逃婚的话记得喊我一起,不然到时候就我自己站台上,太尴尬了。”
造型师扑哧一声没忍住。
汤岁脸颊发热,默默垂下眼,决定不跟任何人搭话。
直到造型师出去,陈伯扬走过来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问:“怎麽了?”
“没事。”汤岁轻声答,其实他就是有点紧张,比参加舞蹈赛还要紧张。
原本这份焦虑已经在婚礼前一个月的忙碌中被渐渐抚平,可刚才一眼望见那麽多客人,那点没出息的忐忑又悄悄涨了上来。
陈伯扬垂眸注视着他,汤岁长得干净,脸上总是没什麽多馀的表情,皮肤白,但却又不是那种柔软的白,鼻梁很直,嘴唇的颜色偏淡,常常抿着。
由于结婚所以穿上了深色的正装,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棵落完叶子的树,清瘦,利落,有点疏离,但总是莫名想吸引着人靠近。
这样完美的汤岁竟然还要紧张,他其实不用说话,光站在原地就已经可以承接一切欣赏了。
陈伯扬牵起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挺轻松地笑了一笑:“不用害怕,今天我和你是主角,大家都是来祝福我们的,即使搞砸了也算彩蛋,他们还得鼓掌呢。”
汤岁似乎被这句话哄得松懈了点,擡起眼,凑近在他嘴角很快地亲了一下。
婚礼比预想中还要顺利,除了汤岁在念誓词时有点抖的手腕,以及过响的心跳声,其他一切都好。
交换戒指时,汤岁紧张到一直咽口水,那枚小小的圆环几次都对不准陈伯扬的指尖,甚至差点又掉了。
全世界似乎都静止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两枚戒指和两只手上,简单的动作变得十分沉重和缓慢。
然後他们在所有亲朋好友的注视和起哄下接了一个吻。
两人其实都不太不冷静,嘴唇相触时可能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和仓促,所以只是一个快速的丶轻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触碰,一触即分,远没有他们的初吻那样亲密,但意味却更浪漫。
敬酒相对之前来说竟然是个比较轻松的环节,大家都没有很过分地硬要劝酒,但到了朋友这一桌还是难逃一劫。
汪浩安坏心眼地拿着酒杯起身:“可算过来了。”
这桌坐的全是关系紧密的同龄人,简乐,汪浩安,陈明节,许庭,宋嘉欣,还有几位平时很要好的同事。
陈伯扬还没有到喝醉的程度,笑了笑和他碰杯,刚打算要喝,胳膊却被汪浩安拦住:“哎,等等。”
“怎麽了?”
“经过商量,我们刚统一了一下意见。”汪浩安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本来就不常喝酒,从叔叔阿姨那几桌敬过来也喝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决定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取代灌酒这种陋习。”
闻言,宋嘉欣凑近简乐:“他和谁商量了?”
简乐十分无辜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
宋嘉欣看一眼汪浩安,撇撇嘴:“你老公。”
简乐:“……”
陈伯扬问:“什麽方式。”
汪浩安放下酒杯,玩世不恭地笑着:“我们决定考考你。”
“考什麽?”
“嗯——比如,马上丶立刻迅速说出阿岁的三个优点。”
陈伯扬像是早有预料,放松地笑了笑:“可以。”
汪浩安一拍手:“OK,那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