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祝府花厅内,一场丰盛精致的接风宴已近尾声。
侍女们悄无声息地撤下残羹,奉上清茶与各色时令果品。
祝公远抚须看向马文才,眼中带着长辈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文才,回到家中,不必拘礼。尝尝这新到的明前龙井,虽比不得杭州本地的,倒也清洌。”
马文才从容执起越窑青瓷茶盏,姿态优雅,闻言微微欠身:
“岳父大人客气。此茶兰香清幽,入口回甘,已是上品。”
“英台在家中时,想必也常得岳父大人如此雅趣熏陶。”
他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祝英台,既显尊重,又透着一家人的亲近。
坐在他身旁的祝英台,回到自幼生长的环境,眉眼间也松快了不少。
闻言抿唇一笑:“父亲最爱茶道,我不过是耳濡目染,略知皮毛罢了。”
祝夫人看着女儿女婿并肩而坐、琴瑟和鸣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
笑道:“英台这孩子,从前性子跳脱,如今看着倒是沉稳了许多。文才,往后还需你多担待。”
“岳母言重了。”马文才目光转向祝英台,眼底含着清浅的笑意,“英台蕙质兰心,是小婿之幸。”
几位作陪的祝家兄长也纷纷开口,气氛融洽。
七哥最是活跃,故意板起脸对马文才道:“妹夫,我们可是把最宝贝的妹妹交给了你,你若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们兄弟几个可不依!”
马文才并不着恼,反而郑重举杯:“诸位兄长放心,念之在此立誓,必竭尽所能,护英台一世安稳喜乐。”
他语气沉稳,目光坚定,让人不由得信服。
祝英台在桌下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心中暖流淌过。
宴毕,祝公远示意马文才随他去书房。
祝英台则被母亲和嫂嫂们拉着去内室说体己话。
书房内,檀香袅袅。
祝公远神色凝重了几分:“文才,黄家之事,你如何看待?当真要插手?”
马文才颔,眸光锐利:“岳父,此事非同小可。匪徒敢对士族下此毒手,已非寻常劫财。”
“其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或其目的为何,尚不可知。”
“若不彻查根除,今日是黄家,明日未必不是祝家或其他世家。于公于私,小婿都不能坐视。”
祝公远沉吟片刻,叹道:“你所言极是。只是……此事恐怕牵连甚广……”
“岳父放心。”马文才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竹在胸。
“小婿自有分寸。查明真相,肃清匪患。”
这时,祝英齐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倦色,显然还未从黄家惨案的冲击中完全恢复。
他看向马文才,语气复杂:“文才,你……当真要查?”
“八哥。”马文才对他点了点头,“此事不仅关乎上虞安宁,也关乎祝家安危。”
“我既在此,便不能置身事外。还需八哥相助,将当日所见,以及黄家近日可有异常,详细告知。”
祝英齐见他说得恳切,也打起精神,三人便在书房内仔细商议起来。
烛光摇曳,映照着三人沉肃的面容。
而在祝英台出阁前所居的绣楼内,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
阁内陈设依旧,琴案、书橱、绣架一应俱全,只是增添了不少喜庆的红色装饰。
祝英台被母亲和嫂嫂们围着,问些婚后琐事,见她气色红润,眉宇间并无愁苦,祝夫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姑爷瞧着是个会疼人的。”大嫂拉着祝英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