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夏惠帝带着几个老臣急匆匆赶来。
“皇祖父,皇祖父。”
夏元帝已经收拾好了,穿上了干干净净的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红润,眼含笑意。
郑云鹤看一眼就哭了起来,他知道老祖真的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
“陛下,陛下。”他走过去拉住夏元帝的手痛哭不止,他一激动,也忘了喊老祖,又把旧称呼叫了出来。
夏元帝笑着拍拍他的手:“云鹤,谢谢你陪我几十年。”
夏惠帝一惊:“皇祖父,您哪里不舒服?太医,太医!”
夏元帝用另外一只手拉住大孙子:“大郎,别怕,记住朕跟你说的那些话,做个守成之君你是足够的。”
夏惠帝心里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想自己当家做主,一方面又舍不得祖父离去。
他知道,只要祖父有一口气在,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祖父都能帮他解决。
一旦没了祖父,整个新夏朝都要压在他肩上。
他现在慢慢能体会到皇祖父说的那句话,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知心。
很多时候,有些话他只能跟皇祖父说,只有皇祖父能理解他。
他哭着回道:“皇祖父,孙儿舍不得您。”
夏元帝笑了笑:“朕也舍不得你们,大郎,朕想进宫一趟,你陪朕一起吧。”
夏惠帝看了看外头的风雪,又看了看祖父异常红润的脸庞,心里知道祖父可能真的不行了。
“孙儿陪皇祖父一起进宫。”
“石头一起来。”
祖孙三代坐三辆轿子离开瑶光苑,一起进了皇宫。
退位几年,夏元帝再一次返回皇宫。白皇后听说皇祖父和公爹进宫了,带着嫔妃和皇子们到宫门口迎接。
夏元帝把宗哥儿叫到跟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让人送他回去,女眷们各自回宫。
夏惠帝想带祖父和父亲回乾元殿。
夏元帝拒绝了,他去了石榴树下。
天下大雪,白皇后让人在石榴树上盖了个简易的草棚子,石榴树上没有雪,上面挂的福袋也没有掉。
夏元帝走到草棚子底下,看着眼前的石榴树。
夏惠帝一挥手,有人送来一张椅子,又快用帐幔将整个棚子围了起来,隔绝外头的寒风。
“王德忠,取朕的箫过来。”
王德忠来的时候就预备好了。
等箫到手,夏元帝坐在石榴树下吹了一曲子,箫声低沉,似乎一位看破红尘的老人在诉说沧海苍田。
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箫声在茫茫白雪覆盖的一方天地中回荡。
夏元帝吹完曲子,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石榴树自言自语。
“我刚才梦到了你,你是不是来接我了?孩子们的事情总算都安排好了,我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最近京城下雪了,雪好大,像那年我们一起打雪仗时的光景。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陆彦宏带着儿子一起站在老父亲身边,听着父亲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