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了好一阵儿後,他问道:“所以你说若是李隆基死了,陛下定会封我为储君吧,会再有意外吗?”
管家跟在武承嗣身边多年,对自家主子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对方曾经派人去刺杀过临淄王,不过没成功罢了。
而对方现在突然说到这个……
“王爷,您是要?”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管家不敢说出那个字,武承嗣则无所顾忌,“只有他死了,本王才能彻底安心。”
上次是他冲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就派了杀手过去,失败也不意外,再要动手,他便要一击必中,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君心难测,趁现在陛下还重视他这个侄儿,他必须得动手。假如有最坏的结果发生,被陛下查出是他动的手,也不一定会将他如何。但若等到陛下越来越偏心李隆基,他再动手就迟了。
储君之位只能是他的,谁争谁死。
看着主子眼里的势在必得,管家心里有些忧愁,但他知道主子已经决定的事情任何人劝都没用,所以垂下了头,“那待梁王与驸马到後,您与他们好好商议此事吧。”
武承嗣:“那是自然。”
三思聪慧,定能助他谋划出完美的计划,至于武攸暨那个废物嘛,呵,总有他的用处。
武三思没多久就从後门进了魏王府,但二人等了许久都不见武攸暨来,武承嗣只能先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武三思。
武三思瞬间惊诧,惊诧武承嗣再次生起了这种大胆的想法。
他劝了两句,希望武承嗣能打消这种大胆的念头,没想到反惹对方生气了。
武承嗣猛拍了下桌案,“我告诉你,人我是杀定了,你要是再劝我,我可就以为你背叛我投向李隆基那个臭小子了。”
听到这话武三思瞬间有些心虚,但他是比武承嗣还要狡猾的狐狸,面上自是没露出半分端倪。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他没再说劝解的话。
见此武承嗣就眯着眼笑了,“好了,既然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快帮我谋划谋划……”
在武三思被赶鸭子上架的时候,太平公主的府邸一点儿也不太平。
想出门的武攸暨被重重护卫拦下,得知是太平公主不让他出去,他立马怒气冲冲地冲向了公主的卧房。
一路上他都想好要如何质问对方了,但冲进去就看到他那位过分美丽的妻子正在卸妆去簪,虽然少了华服妆容的映衬,也丝毫不损其绝世容光。
他临出口的质问一下子就熄火了。
太平公主从镜中看到了背後的人,斜过去一眼,“有事?”
这一眼显得对方越发魅力逼人,武攸暨愣愣摇头,“无,无事。”
闻言太平公主便将眼神收了回去,“无事便退下,莫打扰本宫休息。”
武攸暨:“好,好。”
他身子畏缩要往外走,但擡头看看妻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公主许久都没有与我共寝了,不知今日?”
钗环也卸得差不多了,太平公主从镜中望了一脸憨笑的驸马好一会儿,在对方因她突然的沉默渐渐要笑不出来时,她擡手,“过来吧。”
得到应允的武攸暨咻一下就窜了过去,抢先丫鬟一步扶住了妻子,“多谢公主。”
看着他面上讨好的笑,太平公主勾了勾唇,“傻子。”
武攸暨:“嗯,我是傻子。”
沉迷在温柔乡里,武攸暨早将太平公主禁足他的事情抛之脑後,而在他熟睡後,太平公主独自来到了外头,对心腹护卫吩咐道:“去查今日是不是武承嗣的人偷偷来了公主府,若是,查清他想干什麽。”
护卫领命,“是,公主。”
温度越来越凉了,连月亮都被冷到藏到了乌云里。
太平公主在院中独坐了许久,月光倾洒在她身上,其发间的八宝玲珑簪隐隐泛着光芒。
守夜的侍女看了眼空中,上前,“公主,马上要下雨了,您赶紧回房吧,会着凉的。”
经这麽一提醒,太平公主也感觉到了凉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道:“回房吧。”
已经助推了一次隆基的婚事,在外人眼中她这个姑姑早已站到了李家阵营,那便搏一搏吧。
……
在衆人的心思各异中,李成器的大婚之日终于到来了。
天还没亮整个王宅就热闹了起来,准备食材的仆人来回念叨着还需要的东西,面容端正的丫鬟奴婢们一遍遍记着待会儿的待客流程,管家是最忙的,到处查看是否还有什麽纰漏。
在大家如此忙碌时,今日的主角李成器也没闲着,他早早穿好了婚服,礼官在其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今日的婚仪流程。
都是这两个月死记硬背过的东西,礼官说前两遍时李成器还很有耐心地听着,礼官开始第三遍後他就有点儿烦了,但又不好说什麽,直到转头看到不远处依栏而坐的李隆基。
作为新郎官的亲弟弟,李隆基今日难得打扮了一番,头戴朱色抹额,一身浅朱色的圆领袍,腰间还挂着福络,端是少年风流,却又不过分华丽。
李成器忽然嘘了一声。
礼官还没出口的话霎时卡在了喉咙口。
李成器没管礼官,悄咪咪地出门,再放轻脚步摸过去。
走廊里静坐的身影丝毫未动。
李成器已经忍不住笑了,直接揽住弟弟的肩膀,“今天你兄长我大婚,你这个当弟弟的愁眉苦脸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