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正面色不善地看着武承嗣,听完管家的话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什麽?三哥回来了?!”
管家点头,“是呢殿下,听庐陵王说是陛下召他回来参加婚宴的,他应该马上要到这里了。”
李旦顿时也顾不得和武承嗣说什麽了,扯住李隆基的胳膊就往外走,“快,隆基,跟我去迎你三伯伯。”
一旁的武承嗣将管家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手指无意识捏住了酒杯,眼神里也闪过了一抹阴狠。
李显!
被扯走的李隆基回了下头,刚好看到武承嗣可怕的眼神。
眸光微动,他又收回了视线,但内心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伯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李家人算是齐聚了,就算有人刺杀,杀了一个还有另一个,除非将他们一窝端了,不然武家後辈想继位还是有重重阻碍。
不知武承嗣会不会放弃刺杀的念头……
在李隆基琢磨间,李旦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胳膊,脚步也停住了。
前方有几个人正在往这边走,为首之人一身素衣,身形无比瘦削,脸颊也瘦得凹陷了进去,其五官与李旦有几分想象,但看上去比李旦大了一轮有馀。
看着如此苍老憔悴的哥哥,李旦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擡步跑过去,边跑边喊,“三哥。”
李显也看到了弟弟,眼圈霎时就红了,“四弟。”
多年未见哥哥,李旦已经顾不上礼仪规矩,紧紧抱住了李显,“三哥,三哥。”
李显内心亦十分激动,但多年磨炼,他已经不怎麽表露激烈的情绪了,在李旦後背轻拍了两下,他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麽还跟个孩子似的,今天可是你儿子成婚的好日子,将眼泪收回去。”
听到这话,李旦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手也松开了,“抱歉,三哥,是旦太过激动了。”
李显摇了摇头,没说什麽。
但从他拍弟弟时微颤的手便可知其心里没有表面那般冷静。
李旦将眼泪都擦干净,这才仔仔细细看了现在唯一的哥哥好一阵,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想流泪了,“三哥,你怎的憔悴苍老了这麽多,是不是过得不……”好
最後一个字还没出口,他的嘴就被捂住了。
李显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这话可不能乱说。”
同为难兄难弟,李旦瞬间明白哥哥在怕什麽,连忙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是我胡说。”
怪他太激动了,若有人将他方才的话传到母亲耳中,岂不是会被认为他在指责母亲虐待亲子。
三哥好不容易回来,要是因为他说错话又被遣回去,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己罪。
李显摇头笑了笑,“我就是年龄大了,自然苍老而已,不过四弟你倒是瞧着圆润了不少,这段时日应当过得挺滋润。”
听到这话,李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大概是这段时忙着成器的婚事,吃得多了,自然就有些体胖了。”
刚从东宫解禁时,他的状态可不比现在的李显好多少。
李显:“怕不只是这个原因,应当是李氏终于有了救星,心宽体胖吧。”
他虽远在房州,但对洛阳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十之八九的。
自家哥哥这麽一提醒,李旦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人,连忙招呼身後的李隆基,“隆基快过来见你三伯伯,他可是好多年都没见过你了。”
听到父亲的话,李隆基犹疑了一瞬,微微弯腰,“隆基见过三伯伯。”
李显没等李隆基行完礼就赶紧将人扶起来了,“不必如此多礼。”说着他还提醒了一句,“隆基还是唤我三叔吧,免得落人口实。”
李隆基方才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毕竟他现在名义上已经过继给了大伯,喊李显为三伯不太合适。
对方主动提了出来,他便顺口换了称呼,“三叔。”
李显这才应了,“嗯。”
应完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个侄子,见其年纪虽小神态却淡定自若,忍不住轻叹,“当年我离开时隆基你才一点点大,说话都是奶声奶气的,转眼竟也这麽大了。”
当年被废贬之时他满心绝望,以为李氏日後要在历史长河中消逝了,却不想当年那个奶娃娃日後会带领李氏走向另一个盛世,此刻想想还会有种虚幻之感。
李隆基对曾经的李显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隆基还记得三叔曾经的模样,现在回了洛阳可得好好养养,早日恢复当年风姿。”
听到这话李显连连摆手,“什麽风姿不风姿的,我不过无能之人,哪有什麽风姿,未来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李隆基:“三叔谦虚了。”
哥哥与儿子说话时李旦只安静地听着,见他们没话说了,他才问道:“三哥,你这一路过来辛苦吗?三嫂与几个侄子侄女可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