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渊:“……”
都被吓跑了,还有这样天大的胆子。
他真是睡得有些久了吧。
池琅抱着骨头,倏地火苗背后一凉。
???
他猛地停下,警惕地四下张望。风吹过荒野,黄沙干燥,只有蒿草稀稀疏疏地响。
啊……应该是错觉吧。
骨头是不会诧异的,也不会有一眼难尽这种情绪。最后,池琅挠了挠脸,归结于脏东西还在隔空挑衅他。
保险起见,他用火苗把指骨反复烧了两遍。
就当消毒了。
张牙舞爪的火苗在身上燎来燎去,和蚂蚁爬一样,微微酥痒,让人忍不住想扔开。
但——
谢沉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生魂。
一边拿火苗对着偷来他的手指乱摸,蓝红的火星子一边泪汪汪地乱迸,迸出来难过地砸在地上,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又勇又怂。
池琅单纯地对骨头感到愧疚。
那种脏东西平时和腐烂骨架为伍,像寄生虫一样,趴在成群游荡的行尸里,池琅不知见过多少。
但他能力有限,只能烧烧那种弱到不成形,挤在废墟里的。
居然没注意,让脏东西爬到他的骨头里。
他还为了逃命把骨头丢下了。
池琅握紧火焰拳头。
骨头表面的光泽沉默了一会,闪了闪。
吓得池琅瞬间将视线投了下来。
定睛一看又觉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他带着骨头糖片,一口气跑了十多里,早跑回西边了,即使看不见脏东西,也知道它追不上来,居然还是心有余悸。
但这么一吓,池琅低落的情绪转而振奋起来。
他轻轻抚摸着润泽透亮的骨头,感觉骨头就像通人性一样,让他安静下来。
是啊,池琅不忿地扁扁嘴。如果只是逃跑就算了,怎么也应该放个狠话再跑。
于是抱着指骨,像发挥失常复盘一样,蔫巴巴咕哝一句:“连话都说不清楚,也太丢人了。”
“……”
原本要把这抹神识收回去的谢沉渊抬眼看了他一眼。
以为小生魂知难而退,偷偷摸摸拿了他一根手指睹物思人,见他火星子乱迸不成样子,打算过段时间再来抓他,没想到还能听见这么一番话。
有点耳熟。
谢沉渊想了半天,从记忆里拎出来一种情绪叫懊恼。
他从没有过这种情绪,但似乎别人在他面前时常有这种情绪。
比如那些想让他收自己为徒的后辈,就会悄悄躲在树后面演练,完了一见他被吓坏了,支支吾吾行礼毕话都说不出来就会这样。
谢沉渊的目光从小生魂蔫巴巴的火苗移到他软哒哒的火星子眼睛上。
怕也是真的,贼心不改也是真的。
不过……贼心也只能止步于偷了他一根手指,过几天,他就收回去了。
谢沉渊闭上眼,想着放他在外面待几天也不是不可。
就在这时,小火苗突然一燃。
池琅卷起指骨,信誓旦旦地一贴:“总有一天,我会回去找你的!骨头,我不会放弃你的。下一次,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