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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浔思考几秒,拿起手机,六位数解锁密码,再简单不过。
栗粒:【你的小可爱已上线。】
栗粒:【拍了一夜的戏,终于回到酒店洗漱好了。】一波“疲惫的打工人”。
栗粒:【爱你!】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栗粒特意穿上叶然的粉色睡裙,举起手机自拍。她把肩带拉到手臂处,露出半边□□,尽可能令自己性感妩媚。
“要是叶然夸我漂亮,我就趁势表白,告诉她,这具身躯渴望她的爱抚。”
栗粒说着,从相册里找出上回她枕在叶然的腿上拍摄的三张照片,一并发送。
叮咚声吵得人心烦意乱。手机微晃,是白浔的手在颤抖。画面中,两人身穿情侣款睡裙,叶然低头看手机,栗粒则姿势变换。第一张,面对镜头比剪刀手。第二张,手掌向上,使叶然的下巴落在她的掌心,産生手托腮的错位感。第三张,栗粒亲吻叶然的大腿,笑容灿烂而温情。
但凡思维正常,都能脑补出她们做过什麽。白浔感到一种莫大的凄惨,每次她下定决心要和叶然重修旧好,现实都会给她一记重捶,更何况,完全不需要她脑补。
栗粒沉浸在和叶然缠绵的幻想中:【上个月咱俩还相濡以沫,这个月我却孤枕难眠。哭唧唧。想要你。】
相濡以沫,是字面意思?白浔脑袋嗡的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已经在偷窥,窥探一半和全部,差距似乎不大,她迅速浏览两人的聊天记录。栗粒的支招丶她对叶然直抒胸臆的思念,以及叶然对栗粒的关怀一一落入眼眶。
刹那间,白浔心如刀绞,吃饭,跳舞,欢爱,流程都相同,叶然和别人也是这麽做的!
最初,白浔执着于从叶然的口中得知她和栗粒的关系,询问过後,内心嫉妒澎湃,索性不再追究。只要叶然没有明说,她便默认为她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就如她和乔峤,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和叶然嬉闹。可是。。。。。。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情绪稍微平缓,白浔梳理现状:
上回在郊区,叶然的肩头没有文身。齿痕的主人,十有八九是栗粒。事情发生在四月,基本可以锁定是乔峤追星的那天。当时,她挫伤叶然的自尊,夜晚,栗粒充当安慰者,情到深处,缱绻缠绵。
一些细碎的情节涌入脑海:栗粒特意为叶然调出时间来拍摄LK的广告丶两人在衆目睽睽下拥抱和耳语丶栗粒像挂件一样黏在叶然身边。。。。。。分明是热恋期的表现。
以叶然的习惯,白浔推演,是她先咬伤栗粒的肩膀,而後栗粒礼尚往来,两人约定,各自文出齿痕,作为纪念。当然,碍于栗粒经常穿露肩礼服不方便,也可能只有叶然文了。总之,文身是热恋的标志之一。
经历短暂的甜蜜,两人谈崩,时间大概是叶然暗示想来她的公寓吃饭的前一晚或者当天清早,因为在那以前,叶然几乎不主动给她发消息,都是她挑起话题,叶然应答,而在那以後,叶然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时常逗她,还公然冲宋焘发火。刚刚失恋的人,情绪不稳定,又在别处寻求慰藉,说得通。
接着是狗仔扬言爆料,栗粒试图挽回,做足公开恋情的准备。白浔甚至怀疑,狗仔是栗粒一手安排的,她看准叶然识大体,自导自演,以“做公益”的名义堵住退路,以达成重归于好的目的。叶然回答“赞成”,是看到栗粒的诚意,有所动摇。
拜陈昕所赐,官宣最终哑火。两人没能和好,促成叶然倒向她的怀抱。
由此推断,两人谈崩,似乎也与陈昕有关。栗粒的情侣粉占比最高,维持单身人设,利益最大,陈昕不希望摇钱树口碑下滑。
理清楚前因後果,白浔透心凉——叶然无缝衔接,她荣获“备胎”勋章!
纵然她不会像唐晓芙一样要求占据所爱之人的整个生命,要求爱人在遇见她之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着她,但她始终期望叶然能把她看得特殊一些,毕竟她自始至终只认准叶然一个人。
白浔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在祈求叶然的关注,希望她在她的生命中无可取代。这种祈求越真切,失望就越强烈。
更刺骨的真相是,在此期间,她扮演着最可悲的角色——叶然消解寂寞的替代品!
是了,和衆星捧月的明星相比,她泯然于衆,叶然同样习惯掌声和追捧,她们是一类人。
意识到如果不是陈昕从中作梗,她连做叶然裙下臣的资格都没有,仿佛心脏被掏空,白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栗粒怕撩过火三振出局,撤回四张照片和最後一句话,换成四张新剧的海报。
栗粒:【杀青倒计时!】又问,【你和白浔斗得怎麽样了?】
*
叶然迷迷糊糊摸向身旁,没有人,骤然清醒。她环顾四周,仍在“城堡”,长舒一口气。差点以为,两人的温存仅仅是一场梦。
腕上的手链晶莹透亮,她很喜欢,转头发现枕边的签名照,兴奋得滚圈。
叶然□□,昨晚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然而带的睡裙压根没有派上用场。
闹钟显示七点半,时间还早,她抱起叠放在枕边的崭新内衣裤,钻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漫过微卷的发梢,在肩窝碎成细密的水珠。镜子里的女孩儿笑意嫣然,叶然与她对视,感觉每一个细胞都浸满幸福。在此之前,她无数次与她对视,总觉得缺少些什麽,此刻已然圆满。
肌肤遍布草莓印,尤其是脖颈,像一片片揉碎的花瓣,十分惹眼。
“得用粉底液遮一遮。”叶然喃喃,“不然,肯定被小鱼调侃。”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桌上的早餐,比喜悦更多的是心疼。睡前她看了闹钟,五点半,白浔做这麽多,显然没有合眼。让她独自辛劳,她难受。
得告诉白浔,家务要共同分担。叶然心想,不能想当然地让白浔照顾她,她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像她们曾经约定的那样,大事小事,都要合力完成。
白浔站在阳台上,窗户半开,叶然以为她在赏景。静听雨打杨柳叶,两人一个调调。叶然心内欢喜,轻轻走过去,从背後抱住她的恋人,脑袋贴着她的背。
叶然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白浔失神地看着远方。微风和煦,好像能听到楼下柳条交头接耳的声音。天很蓝,云很白,景色美丽,可是她的心很痛。
装作一无所知,白浔做不到,她有精神洁癖,无法忍受性灵分离。质问,纯属多此一举,她不想大清早接连受到重创。
心灵被痛苦填满,脑海中的某个声音就震耳欲聋:“活该!谁让你忘记了本来目的?还在犹豫什麽?等着她嘲讽你‘不过如此’?不长记性的东西!”
凉风灌入衣领的同时,白浔掰开叶然的手,转身面向她。
叶然一愣。白浔动作粗鲁,像是讨厌她用这个姿势环抱她。
四目相对,眼前的人面色冷峻,眼神冰冷,叶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