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的眉峰瞬间拧成结,指尖无意识攥紧,声音压得发沉:“麻烦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身材高壮的修士从队伍里走出来,语气算不上恭敬,甚至带着点施舍般的轻蔑:“六殿下,二殿下在洞里等着取东西呢,您还是先绕路吧,免得待会儿惹二殿下不高兴。”
周围的空气瞬间静了下来,瑶望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喉间滚了滚,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缓缓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的情绪,连肩膀都垮了些,像是又要回到从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商惊秋站在他身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半分要逼他的意思。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前一秒,山洞里忽然传来一阵粗鲁的咒骂声,瑶昭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腰间的玉鞘长剑撞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眼就瞥见了低头的瑶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咬牙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废物!看见本殿在这儿,还不赶紧滚远点,等着蹭好处?”
走到瑶望面前,他擡手就往瑶望头上拍去,动作又重又快,“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石堆间格外刺耳。
“废物就是废物,进了秘境也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後面转!”
他骂一句,就往瑶望头上拍一下,像是在摆弄什麽不顺眼的物件。
“母妃死得早,父皇不疼你,连神教都把你当弃子,你活着还有什麽用?”
瑶望始终垂着头,一动不动,连头发被拍得散乱都没擡手理一下,只有攥紧的拳头,指节泛得发白。
商惊秋的眉梢渐渐冷了下来,指尖悄悄触到了储物袋里的丹药。
千寻谕往前挪了半步,耳尖的绒毛竖了起来,眼底闪过警惕。
云舒气得攥紧了拳头,刚要开口,就见瑶昭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刃出鞘时带着寒光,直挺挺地朝着瑶望的肩膀挥了下去!
“不要!”
衆人的惊呼同时响起,轻烟更是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在剑刃落下的瞬间,猛地伸出手,死死握住了锋利的剑刃。
“嗤”的一声,鲜血瞬间从她的指缝里涌出来,顺着剑刃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血色苔藓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红。
她疼得浑身发抖,指尖却攥得更紧,头死死低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定:“二殿下……求您……求您放过六殿下……”眼泪砸在沾满血的手背上,“要打……要罚……就打奴婢……奴婢替六殿下受着……”
“轻烟!”
瑶望猛地擡起头,这一次,额前的碎发再也遮不住他的眼睛。
那双之前总是盛满隐忍和不甘的眼,此刻像被点燃的炭火,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震惊丶心疼,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丶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意。
他看着轻烟血流不止的手,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发白的脸,看着剑刃上那抹刺目的红,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沸腾起来。
就在瑶昭骂着。
“不知死活的奴才”。
擡起手要往轻烟脸上扇去时,瑶望猛地往前一步,伸手死死攥住了瑶昭的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瑶昭的肉里,眼底的怒意变成了冰冷的坚毅,恶狠狠地瞪着瑶昭,像是一头终于被激怒的困兽。
瑶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後,脸色更难看了,咬牙骂道:“废物!你还敢还手?反了你了!”
瑶望没有理他,只是缓缓松开攥着瑶昭手腕的手,转身扶住轻烟颤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按在剑刃上的手挪开。
那只手的掌心已经被割得血肉模糊,连指骨都隐约可见。
他立刻撕扯下自己衣襟下摆的布料,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地为轻烟包扎,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每一下都裹得紧实。
轻烟看着他低垂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抹从未有过的坚定,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迟来的反抗。
她哽咽着,小声叫了句:“殿下……”
瑶望擡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然後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看向瑶昭,声音冷得像冰:“我是废物。”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可我十五岁入神教,替皇室守着那处镇压魔气的祭坛,日日受魔气侵蚀,注定活不过三十岁,我用我的命,保住了你们这些‘受宠的皇子’,不必去受那份罪,不必去面对祭坛下的万千怨魂。”
瑶昭被他说得一噎,张了张嘴,磕磕巴巴地反驳:“那……那又如何?你……你还不是个废物!”
或许是被戳中了痛处,或许是恼羞成怒,瑶昭再次举起手,朝着瑶望的脸扇去。
可这一次,瑶望没有再忍,他再次伸手,稳稳攥住了瑶昭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更重,几乎要将瑶昭的手腕捏断。
他擡起头,直视着瑶昭眼中的轻蔑和愤怒,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句,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和决绝:
“孤!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