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吧…
“我不!”千寻谕哭着摇头,声音里满是绝望,“没有你,我看桃花还有什麽意义?”
商惊秋笑了笑,魂体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她在千寻谕耳边留下最後一句低语,轻得像风:“记得吗?你说过,要替我看遍世间风景……那就带着我的份,好好看下去……”
话音落,她的魂体彻底化作漫天细碎的星光,从千寻谕的怀中消散,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极淡的丶属于她的气息。
千寻谕僵在原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满手的星光与空气。
她望着商惊秋消散的方向,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那呜咽里,藏着错过的痛,藏着失去的绝望,更藏着那句永远没来得及说出口的。
“我只想和你一起看”。
远处,凤弈赶过来时,只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千寻谕,她怀里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面前插着那柄泛着星光的剑。
千寻谕的白发散落在地上,和满地的血混在一起,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嘴里反复呢喃着“惊秋”,像丢了魂的木偶。
凤弈看着她的模样,喉间发紧,终究还是没敢上前。
她知道,有些痛,只能自己熬,谁也替不了。
惊雷劈开暗沉的天幕,最後一名魔兵在金光中化为齑粉,兵刃交击的锐响戛然而止,只馀下残剑倒插在焦土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满地都是断裂的甲胄与凝固的血渍,风卷着硝烟掠过,卷起细碎的肉末与灰烬,伤兵们的呻吟声在空旷的战场里此起彼伏,像是天地都在为这场死战恸哭。
云舒的银剑上还在滴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她却浑然不觉,踉跄着穿过尸骸堆,目光死死锁定着不远处伫立的身影。
千寻谕白衣染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手中还残留着商惊秋最後一缕灵力的馀温。
“是你……都是你!”
云舒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剑刃带着破空的寒芒,猛地抵在了千寻谕的颈侧,锋利的剑尖划破皮肤,渗出一丝殷红。
她看着千寻谕空洞的眼眸,想起师姐往日对自己的疼爱,想起师姐提起千寻谕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
心口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
“师姐那麽爱你,你却把她推向了死路!若不是你,她本可以好好活着……”
剑刃又逼近了一分,千寻谕却毫无反应,仿佛脖颈上的利刃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
她的视线越过云舒,落在商惊秋陨落的方向,那里只剩一片焦黑的土地,连一丝魂魄的气息都寻不到。
巨大的悲恸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指尖颤抖着想要抓住什麽,却只捞到满手虚无。
“惊秋……”
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留住你……”
那些被她用错了方式的爱意,那些因她的执念引发的祸端,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凌迟着她的灵魂。
她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商惊秋的死,她难辞其咎。
云舒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握着剑柄的手却开始发抖。
她恨千寻谕,恨到想立刻刺穿她的心脏,可脑海里不断闪过师姐的声音。
“舒儿,千寻谕…很特别…对我,很特别……”
师姐最爱的人,是眼前这个女人啊。
剑刃在颈侧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云舒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滚吧!永远别再出现,否则下次,我绝不会手软!”
千寻谕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片焦土上。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好吗…求你…”
突然,她周身气息暴涨,黑红色的魔气与银白色的灵力疯狂交织。
“惊秋听不到的…我不死…怎麽找到她呢…找不到的…对吗…”
她竟在此时走火入魔。
“可是…我得找到她…我还没告诉她…”
衆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她猛地擡手,五指直直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胸前的白衣。
“对不起…”
云舒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伸手想去阻拦,可动作却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