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言语,只是默默走进後厨,不多时,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端了出来。
珀色的灵酒酿鸡,莹白的玉笋炒灵菇,赤红的凤凰果炖肉汤,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灵气氤氲,看得画太多眼睛都直了。
“哇!三师弟,还是这麽会做饭!”画太多刚拿起筷子,就又开始叨叨,“我跟你说,上次我下山吃的那家酒楼,菜比你差远了,尤其是那灵鱼,腥得我……”
画太少被他吵得脑仁疼,干脆捂住耳朵在院子里来回溜达,试图避开这聒噪的声音。
可画太多像是找到了新的倾诉对象,一会儿凑到千寻谕身边说菜有多好吃,一会儿又想跟画太密搭话,却被对方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立刻乖乖闭了嘴,转而对着桌上的菜絮叨。
画太密自顾自地吃饭,偶尔夹一筷子菜放到千寻谕碗里,动作自然,却没多说一个字,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商惊秋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进食,偶尔擡眼看向吵吵闹闹的徒弟们,墨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往日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竹叶声的竹屋庭院,此刻满是画太多的絮叨声丶画太少偶尔的斥骂声丶碗筷碰撞的清脆声,热闹得像是换了个地方。
千寻谕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中那份初入师门的忐忑,渐渐被这温暖的烟火气所取代。
竹屋的晨露总比别处落得晚些,千寻谕天不亮便起身,握着商惊秋赠予的入门灵剑,在庭院的空地上练剑。
剑光划破薄雾,带着生涩却执着的力道,她不敢懈怠,一遍遍回想师尊昨日点拨的剑招,指尖磨出薄茧也浑然不觉。
“腕…腕力不足,沉…沉气。”
画太密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抱着胳膊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
他如今说话已顺畅不少,只是依旧惜字如金,偶尔会指点她两句。
这是商惊秋默许的,师兄弟们也乐得帮衬这个新来的小师妹。
千寻谕点头应下,调整气息再练,馀光却不自觉飘向竹屋的方向。
窗棂半掩,隐约能看见商惊秋静坐的身影,墨色衣袍衬得她肩背线条利落又清瘦,晨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千寻谕心头莫名一跳,剑招竟乱了半分,连忙收回目光,耳根却悄悄发烫。
白日里,商惊秋会教她辨识药草丶讲解功法要诀。
师尊的声音清冷,像山涧的泉水,每一个字都落在心坎上,她总忍不住听得格外认真,连师尊垂眸时长长的睫毛丶指尖翻书时轻缓的动作,都悄悄记在心里。
有一次她走神,被商惊秋用指尖敲了敲额头,力道极轻,带着微凉的触感,千寻谕却像被烫到一般。
猛地回神,脸颊热得能烧起来,低头盯着书页,连师尊後续说的话都没听清,只觉得那点微凉的触感,在皮肤上停留了许久。
画太密依旧常来做饭,偶尔会多做一份清甜的灵草羹,放在千寻谕面前,眼神示意她给商惊秋送去。
她端着瓷碗走进竹屋时,心跳总会慢半拍,轻声唤“师尊”,看着商惊秋擡眸看来,墨眸深邃得像藏着远山。
她便忍不住紧张,连呼吸都放轻,放下碗便匆匆退出去,却没看见身後商惊秋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柔和了些许。
晚饭後,画太多缠着画太少下棋,吵吵嚷嚷的,画太少烦得直皱眉,却还是陪着他。
千寻谕则坐在商惊秋身边打坐,庭院里的竹影晃动,晚风带着药草的清香,身边师尊的气息沉静而安稳,让她格外安心。
她闭着眼,却能清晰感知到商惊秋的存在,偶尔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
似有若无的冷香,那香气不像药草,倒像雪後初晴的梅,清冽又好闻,让她忍不住想多靠近一分。
有一回修炼出了岔子,内息紊乱,千寻谕疼得额头冒汗,商惊秋伸手按在她的後心,温厚的灵力缓缓涌入,抚平她体内的躁动。
近距离看着师尊的侧脸,能看见她眼底的专注,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袖,那冷香愈发清晰。
千寻谕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连疼痛都淡了几分,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剑招愈发娴熟,修为也稳步提升,而对商惊秋的感觉,也悄悄变了味。
起初是敬畏,是感激,後来变成了不自觉的关注,是想靠近又不敢的忐忑,是看到她对自己笑哪怕只是极淡的一丝便满心欢喜的悸动。
她不懂这是什麽情绪,只知道每次看向师尊,心里都会软软的,像揣了一团温温的棉花,连师尊惜字如金的回应,都觉得格外珍贵。
收徒大比的日子越来越近,画太少开始帮她准备入门仪式的事宜,画太多则天天念叨着要去给她撑场面。
千寻谕一边期待着正式成为师尊弟子的那天,一边又隐隐有些不安。
她怕这份藏在心底的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会被人看穿,更怕自己这份心思,会亵渎了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