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周闯执着地问了很久,然而什麽也没问出来。
陶昕玉吃饭的时候,周闯怒气冲冲地出门了。他必须得弄明白司徒骏究竟是下了什麽蛊,才会让妹妹突然之间就开始疏远自己。
明明昨天上午都还是好好的,明明吃饭之前妹妹还允许他亲了脸颊,明明都约好了下次休假要两个人躲起来自己过,谁都不能再打扰。
老天未免也太见不得他幸福了吧?才刚吃到一丁点甜头,马上就又砸下重拳。
周闯知道陈总的住处,等在外面给他打了个电话,很顺利地把司徒骏叫了出来。
那边还以为他改了主意,决定促成两个孩子的感情,高兴得连声说好。
却不知道周闯现在脸都是黑的。
司徒骏莫名其妙地来到周闯面前,陶昕玉和他二舅都不在,也不必装老实了,很不耐烦地问:“找我什麽事?”
“昨天你跟玉儿说了什麽。”周闯红着眼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几句话,他昨天晚上情绪激动发高烧了。”
“生病了?”司徒骏顿时慌了:“昕玉现在怎麽样,用不用找医生去看看?”
“有我照顾,不需要你关心。”周闯焦躁地催促:“你只用告诉我,你究竟对他说了什麽,做了什麽。”
司徒骏看着他这个心急如焚的样子,脑子里转了一圈就想明白了,心里冷笑着,口气却很是无辜:“没什麽啊。我只是告诉昕玉,如果他真的不想被你管着,就应该摆出态度,而不是自己默默忍受。”
“……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周闯闻言更是咬牙切齿,伸手就揪住司徒骏的衣领,恨不得揍烂他这张恶心的脸。
司徒骏笑了:“家事?周经理,你对自己妹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也属于家事的范围吗。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只是看昕玉实在太可怜了……他恐怕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抱他牵着他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肮脏的东西。”
攥在他衣服上的那只手渐渐放松了。
周闯眼神惊疑不定,没有再说话。
司徒骏见状语气更是嚣张:“你管着昕玉不允许他恋爱,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所谓的兄长身份,把所有潜在的情敌都铲除麽。你真以为昕玉不说话就是认同你的意见?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只是不敢说,他怕你,但是没办法反抗。毕竟,你可是他的哥哥啊。”
“闭嘴!!!”周闯的反应很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玉儿自幼在他身边养着,刚被项坤接回家那时,他也曾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爱玉儿就是他的命。互相陪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注视着妹妹已经刻入骨髓成为习惯,久到他分不清亲情爱情,也不想分清。
他这辈子只想爱玉儿一个人,可这爱偏偏为世人所不容。
身边但凡熟悉的人,都默认了妹妹有一天必定会离开他,去到另一个alpha怀里。所以他喜欢带着妹妹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任由陌生人目光艳羡,一遍遍地把他们误认成爱侣。
他们分明就是很相配的。只不过被一堵虚无的高墙,硬生生地分隔到了两边。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难道他的幸福,其实是将妹妹置于了惶恐不安的痛苦之中。
是吗?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司徒骏嘲讽地笑了笑,转身离去,留下周闯独自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
陶昕玉生着病,农庄里的医疗条件毕竟还是不够到位,于是两个人提前返程,下午就回了市里。
车厢里难得这麽安静。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相处时都不太自然了。
周闯将妹妹送回项家。路月婵正在炖汤,见陶昕玉病了,连声催促他回房间休息。
陶昕玉把礼盒递给她:“路阿姨我给你带了一些苹果。”
周闯在後面补充:“都是玉儿自己在园子里摘的。”
“傻孩子,你去玩就好了,还给我带什麽东西。”路月婵摸着陶昕玉的脸,担忧地说:“不会就是摘苹果的时候吹了风才生病的吧。”
又挽留周闯:“周先生,不如晚上就在这吃点?等会儿老项也回来了。”
“不用,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周闯站在门口,本想走得干脆些,到底还是舍不得,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我先走了。外面冷,这几天在家好好养病。”
陶昕玉低头看着地面,轻轻嗯了声。
周闯真的很想再抱抱他。
但是手还没伸出去,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样的举动在旁观者眼里已经过头了。是不是小猫每次被自己抱着的时候一直在害怕在忍着恶心。
他心如刀割,甚至想着能不能有什麽手术,可以把自己心里所有不该有的感情通通清除,好让他可以继续坦然地给玉儿当哥哥。
周闯走後,陶昕玉被路月婵劝着躺在被窝里,还喝了杯姜茶。
不一会儿路月婵离开了,陶昕玉坐起来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很想知道哥哥现在走到了哪里。
每次被周闯送回来,他都会很快地跑回房间,躲在飘窗的位置偷偷往下看,望着周闯开车一路远去。
以後不可以这样做了。这样是不对的。他应该把心里生根发芽的那些情愫全部剪掉,一丁点都不能留。
周闯把他当做妹妹,那就只是妹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