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兵权,大道至简。
也是为了保护这位姨母,示意她南下潜行,不要被朝中争斗波折。
李平儿知道时变局移的时刻,她也要做出改变了。
就像她改变不了种世道的决定。
她自己的命运,也不由自己。
但她没有生出左迁低沉之意,反倒心情轻松,去找曾经的弟弟虎子了。
养父母仙去,如今只剩下虎子夫妇了。
虎子如今做着六品的都尉,正与他的好兄弟赵金谷喝酒。
赵金谷劝他多喝两杯,他不敢,说怕喝醉了要挨骂。
赵金谷故意激他,说男人不要怕老婆,要让人知道家里谁是大王小王。
听到这话,门外头偷听的虎子媳妇,如今六品诰命的李夫人坐不住了,提着藤条子就打上门来,连赵金谷也一起揍。
“哎呦,夫人,祖宗,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赵金谷这厮害我!”
“唉哟,嫂夫人,您大人大量!打他就好了,打我不是劳您费心了嘛。”
李夫人懒得听这些狡辩,打得两个人抱头鼠窜。
李平儿进来一看,就是乱糟糟一地的样子,如同山寨中一般。
“大王!”赵金谷反应最快,他第一眼认了出来,极为高兴地拉着虎子来行礼。
“姐姐!我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李夫人有点局促,丢了手中的藤条子,她做虎子的媳妇可以,但是做平南王的弟媳就是第一次了。
李平儿笑了,“这麽怕我作甚,难不成我会吃人。”
李夫人松了口气,“他俩在一块总喝酒,越喝越多,我怕他总这样,习惯了要误事。”
“那的确是虎子的不对。”
“还要多谢姐姐给我请的诰命,”李夫人又殷勤地使唤人来收拾残局,引李平儿歇下,“我身无长物,独独做了一手好豆腐,等会就献给姐姐尝尝。”
虎子的儿女生得与他相似,不怎麽好看。
两个人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看着李平儿,“娘啊,这是俺姨?咋跟俺们长得不一样啊。”
“过来。”
“给你们小姨抱一抱。”
虎子一推,李平儿一招手,那两个小的就跟炮弹一样冲过来,一个抱着一条腿。
许久不曾有这张的冲击力了。
李平儿被这麽一撞,想起小时候的虎子了。
“姨,”丫头胆子大一点,眼睛闪亮亮的,“俺长大了能跟你像吗?”
“那肯定要比我好看。”
瞧见丫头一直在看自己镶了东珠的鞋子,李平儿给了她一盒子东珠做鞋子。
只这一双鞋,就够虎子从前干十年了。
“娘啊!俺要发财了!”
李夫人脸色大红,心道孩子真是一口乡音说不了官话,“我,是我要发财了。”
“娘,你要发财了。”
李平儿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相处了数日,似乎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光。
李平儿带着岑观音下田摸鱼,种地,甚至还养了一条小狗。
时光匆匆过期,只等三个月後,终于等到京中来信。
李平儿眼中光芒一闪,慈晖尽去,暗露锋芒。
她要回到京中去。
虎子心想,似乎他与姐姐,总是在离别,“姐姐,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好时候,何不多留些时日?”
李平儿笑了笑,她有她该去的地方。
还能再见吗?
虎子不知道。
他握紧了孩子的手,站在原处,目送着姐姐远去。
他就像是当年的孩子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他一遍遍摸着女儿的头,期盼着,期盼着女儿也能如同姐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