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儿也在等,等着看打了谢家的脸面後,是区见述先动,还是郑秋申先动。
“可我们能打得过谢家吗?”
“当然。我也不是第一次下江南了,上一回来,不也是我赢了半子?!梁王和皇太孙他们忌讳谢家,只敢和谢家虚与委蛇,不敢先下手为强。”李平儿坦然道,“他们难道以为说服了谢家,就能拿到江南了吗?不,只要有我们在,江南迟早是我等的囊中之物。如今天下纷乱,正是我辈英雄当出,黎萍乡,你可愿下场搅弄风云?”
黎萍乡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从官家女跌落尘埃的时候,有人说她命不行。
她想要跟着卫英娘的时候,有人说过女子不行。
等进了营仗,她不比北地人健壮,有人说过她打仗不行。
这是唯一一次,有人没有说她不行,而是问她,可敢一试身手。
天狂地阔,不外如是。
如此宽广的眼界,李平儿哪里是凌云而出的小松,她是这不遮眼的天。
黎萍乡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将遇良主,心弦颤动,置之死地而後生。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李平儿笑了笑,低声吩咐了一番。
黎萍乡握紧拳头,躬身应下。
这一日的亮相显然是有成效的,才第二日,就有人开始沿街传唱昨日士子们写的赞词了。不少人家的女眷们谈起北地,虽然仍旧是有些看不上,却多少还是带着敬畏和羡慕。
那样骑着马进城的女子,她们这一生,也就见过这一次。
有的人觉得离经叛道,恨不得离得远。有些人羡慕钦佩,恨不得自己也能身在其中,也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愤愤不平。
其中最是愤恨的,自然是被当做踏脚石的区见述。
他在江南不长不短,也算是有段时间了。本来对上李平儿,算得上半条地头蛇,谁曾想被猛地踩在脚底,打了七寸。
如今脑袋上还淌着血呢,叫他如何出门见人。
“蛮子!贱妇!”区见述来来回回地诅咒了好几句,郁郁不知如何出气。下人们不敢上前劝阻,只等了好几日,催着老大夫前来看病的家丁,迎来了一位贵客。
郎君玉面风流质,质如玉山。三十来岁的年纪,瞧着同二十多的少年人差不多,唯独气质冷冽孤傲,叫人望而生畏。
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紧随左右,分别打扇持香,另有两书童在後提着书箱,前後各站着十数位侍卫,各个腰间佩玉,锦衣华服,可见主人家不一般。
这样的排场,哪怕是江南,也是独一份的。
来人正是谢家十二郎,谢臻之。
“谢郎君,您怎麽来了!”区见述以手扶额,几乎是狼狈逃窜一般地迎了上来。
“我不来,怎麽知道区大人你如此狼狈?”薄唇轻啓,十分的刻薄,“照面之间败于钗裙之手,丢尽了我的脸。”
“郎君,是那贱妇太过蛮横,我平生从未见如此野蛮行事之人!”区见述赶紧解释,“此人不可小觑,当年十七郎君也是”
“够了!”谢臻之懒得听他废话,“谢悛之当年在江南虽未成事,却也留了个好名。你呢,蠢不可及!人人说到你区见述,都要先想到那九个头,人人都要称你声区九头了!别说带累了举荐你的我,若是叫我父亲知道,你这个转运使的位子,还能坐多久?!”
“还请郎君救我!”区见述彻底不敢说话了,要是真给人家喊一句区九头,他能当场羞愤自尽。
谢臻之冷哼一声,如今谢悛之正在太原经营人马,隐隐有子侄中第一人的雏形。他心下不满,禀告了父亲後入了江南。
此行便是要证明自己比谢十七出色,第一件事,就是拿下江南,“既如此,那便我亲自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