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她呈上来的证据,不是郑宛玉杀人的证据,而是僞造出来陷害冯观的证据。
至于那些真实的,可以作证郑宛玉害人的证人证词,全在马老夫人手中。她这一反转,不仅抹杀掉了所有郑宛玉害人的证据,还承认下来郑宛玉是马家妇,没有出家。
那麽即使是盐引出事,也不会牵连到郑家。
这是冯观从没想到的。
隔着一条人命啊。
马老夫人宁可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也要包庇郑家?!
他第一次没忍住,“夫人,她可是杀了你儿子的凶手!你的长子!再者盐引之事千真万确,你如何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放过了害人性命的豺狼,还要将一家子送上绝路?!”
“闭嘴!”马老夫人狠辣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像是撕扯後地风箱,又生涩又带着些铁屑的粗糙,“你该死!若是盐引之事为真,那证人何在?”
是啊,证人何在呢?
宋少游没有出现。
他与宋少游太弱了,不过是两个书生,一个说郑宛玉“杀夫”,一个说郑宛玉“买卖盐引”,只不过是有幸撞上了贵人的马车……如今苦主都没了,哪个都做不得准。
冯观僵硬在当处,他的手脚冰冷,如同死了一般。僵硬地擡头,看着上首的刘陶,刘大人。
坐在堂上的刘陶,不是南渚的人。
也许早在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就该行变通之举。
只可惜。
只可惜他的底牌太少了。
他只盼着这一击能中,却不曾想若是不中又该如何。
郑家有无数次翻身的机会,可他只有这一次。
他不能逃。
他只是一介白身,若不是上天垂怜,根本没有机会,站在郑家,站在马夫人对面呢。
若是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令尹自然不敢断绝这样的案子,转运使涉及盐引也要避嫌,区见述不敢露面,那江南还不是南渚说了算。
谁曾想半道杀出一个江南巡抚使刘陶。
原是谢臻之命人请了新帝的旨意,指派了一个巡抚使南下,正巧赶上了这次案子。
虽然大家现在都不服气这个宫变後成为皇帝的新帝王,但是相比那个连皇都宫墙都回不去的幼帝,似乎还是这个名正言顺一些。
冯观苦笑一声,那如今该怎麽办。
南渚为了避嫌,为了不得罪新帝,显然是没有插手。
他似乎总是这样。
一手好牌,最後打的稀烂。
郑家,似乎是他难以逾越的高山。
一次,又一次,将他击垮。
他的本事太少,既说不动南渚为他出头,也不够能力在短时间内反转风云,设局让种老夫人刮目相看。
他所凭借的无非是运气,无非是孤勇,无非是没有退路。
天可怜见,怎麽一个也不成,叫他一落再落,眼里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