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我不如意,为何啊。”陈瑶光眼里含着不解,似乎又回到了初来北地的时刻。
“我有的选,你却没有。”李平儿叹息道,“你也辛苦了,瑶光。”
陈瑶光跌坐在地上,泪光浮起。
是啊,不是她的错。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她只是输了而已。
也许,也许在许多年後,她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而不是被生活推着失去了自我。
终究不会再如同囚徒一般,既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临了,陈瑶光没忍住,问道:“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嘛?”
李平儿摇摇头,“他没多少时日了,如今已受不了刺激,正卧床静养。”
陈瑶光若是尚且心中有愧,便只有对待那个孩儿了——她也曾真心对待独孤旭。
孩子一口一个娘娘,娇声来讨好她,叫她如何不动容。
他们也一同经历过入京,一同经历过生死时刻。
可因着母亲袁春娘逼死茂贵妃,至此已是血海深仇。
陛下允诺她出宫,也是想要保她一命,免得孤独旭被诟病。
他们都深爱着这个孩子,偏偏因着世家之事,叫他吃尽了苦头,熬干了心血,最终在临死前杜鹃啼血,要替母妃翻案。
至此,再无转圜之地。
孤独旭也曾恨父皇有眼无珠不识真相,恨姨祖母身为亲人却不肯替他出头。他恨陆家势大,恨自己无能,恨皇後狠毒,恨世道多艰。
也就在父皇替他翻案的那一刻,他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原来父亲早知道了这一切。
他自苦,民生亦多艰难。
“是父皇的错。”
“是姨祖母对不住你。”
在他受尽磨难之後,所有人都亲吻上来。
告诉他,他们都是爱他的,都盼着他能走出来,不仅给母妃正名,甚至曾经都是真心实意的怜爱他。
可他已经不行了。
他的身体已然咳血,他的心境也满是沧桑。
他不是当年的厉王,能凭借一腔怨怼,执意北上求一条活路。
连替母妃正名,也是父皇的手笔。
他脆弱无所依,太贪心只会撕碎他的羽翼。
他只能怜爱地摸着娇子幼女的脸庞,“只盼他们能一辈子无病无灾,不必得人垂怜,也能揽镜自爱。”
他本该为封荣王一事谢恩的,可怎麽也谢不下去。
只盼着能葬在母妃身侧,再做一回母亲的孩子。
他已经死在少年时候,便再也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