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也是要活得糊涂点,我们俩要是再分这种事情,老母亲知道就得像前天那样揪着我耳朵骂半天,舍得吗?”
算不上道德绑架,不过袁春希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呼了口气咬掉口腔中的柠檬糖,右手放在短裤口袋里,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抓住後拿出瘫在掌心递给他,“迟点补充维生素。”
大拇指往上推,谭晖郝张嘴啊了声,袁春希嘴角上扬直接一次性给他丢进去,不忘提醒道:“咬成块,喝点水咽下去,不然很苦的。”
谭晖郝不信邪地咀嚼,起初还没有味道,等到都碎了,覆盖在舌头上,苦得他直皱眉,也不吐出去,硬生生咽下去。
袁春希看好戏地盯着他,在他嘴角安抚地亲了下,眼下卧蚕一笑就变得圆润,“听人劝吃饱饭,叫你不相信我,活该了吧。”
“以为你唬人的。”谭晖郝嘴唇轻轻贴着她脸颊,“你说话一笑,就是带不好的想法。”
袁春希偏偏喜欢搞这些,难得没骗人结果这人反而上当,拽了下他衣领,总是往上跑,有点强迫症的她看不下去总是想上手整理。
范飞的车在楼下等候多时,他站在车门边从耐心到嘴巴里念叨着谭晖郝墨迹,有些时候不能念叨别人,说了人就出来,比神仙都有用。
谭晖郝牵着袁春希从里面走出时,走在後面的人发现范飞瞧上去憔悴了许多,这一面该如何开口是好。
“真服了你,五天假都不老实。”碰面他就打趣,袁春希不好意思地撇开头不再看他,慌乱地打量左右两边,其实什麽都没有往心里去。
谭晖郝自己的行李没有多少,一个大背包装下所有,开门放到车後座又合上,“你去车上待着,我一会上去。”
范飞切了声,不以为然道:“磨叽死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比起身边同龄人都慢慢结婚,范飞则是尊崇自己的想法,永远地留在部队,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父母已不在人世。
二〇一六年范飞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份,父亲在家中烤火,毫无征兆地闭眼离去,算得上真正无依无靠了,所以豪言壮志可以有地方发挥,不需要担心没後路,部队就是他的後路,有冲突的地方是他的前路。
“恩,其实没什麽分别的话好说,回部队你就好好恢复训练,有范飞在你们不会无趣,就像叔叔说的,想留下不仅仅是决心,带着我哥和施连长的那一份努力坚守。”
袁春希哽咽说完抱住他,五天的时间太快,明明上一秒好像刚下飞机,正在迷茫地寻找出租车停靠点,现在又到了她返程的时候。
谭晖郝掌心揉着她後脑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後背安抚,“等老太身体好了,过年前我争取请假回去看看她,顺带着把婚事提上日程,报告我提前打,好不好?”
“好。”袁春希应道,原先还说着等老太,如今到了分开的时间,心中突然觉得早打结婚报告,拿到结婚证的想法突然加重,打脸时刻来得就是这麽快。
谭晖郝听她答应也不意外,有个心理落差很容易接受别人说的所有事情,但两人结婚这件事过年前後得办好,不然他怕以老太的身体状况等不到那一天。
从房间出来到门口这一路,袁春希接到袁方表叔的电话,老太发高烧在医院打针一晚上才堪堪退烧,袁春希就着急地想要赶紧去机场候着。
袁春希现在特别稀罕他,抱的这一会儿双臂用力就发酸,上下晃了晃缓一缓,推了推他的肩膀,“上车吧,别耽误范飞的时间,回去给你发消息。”
谭晖郝不舍松开手,打开车门袁春希侧身把行李箱扯到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朝他挥挥手,“走吧,拜拜。”
等人关上门,袁春希目送车辆往前行驶,她脸颊鼓鼓地在手机上回了条消息,在路边等待出租车路过,擡胳膊拦住一辆坐上。
“身上的伤好透彻了,我看你皮又痒了,身上那些疤肯定消不掉。”范飞等到了半路才念叨,袁方牺牲後的一段时间他也像现在这样唠叨个不停,如今世界像是个巨大的转盘,无论怎麽摇晃最终箭头都指向一个地方。
谭晖郝眼睛直视正前方的雪山,对他说的话当没听见,而是将话题放在另一方面,“升营长这件事,你怎麽想?”
冲突加上退役季到来,需要往上走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他们俩谁都没想过要上去,当年选择的是别人,如今依旧得要从他们这儿得到想法。
范飞没想过往上升,不管是营长还是更高一点的职位,留在基层是永远的愿望,右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摊开掌心放在两人中间,“当年的诺言永远不会变,老施在咱们还是团里三剑客,不是吗?”
“咱们还是老样子,跟着袁方制定的规划走,留在基层,规划基层,建设基层,使命摆在这里。”
谭晖郝左手拍了下他的掌心,兄弟之间所想的其实不需要说就可以明白,从四人再到两人,这条路逐渐变得孤独,新鲜血液的融入反而更加让他们容易想起过去共同战斗的兄弟和队友。
“徐钦晨奶奶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瞒着不是办法。”范飞发自肺腑认为这个事情办得不妥当,正因为老人家年龄大,又刚学会用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徐钦晨视频,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倒不如爽快揭开。
这是他们的决定,没办法过多干预,给徐钦晨父母一个缓冲期,这个家庭就像一个陶瓷罐,孙子的离开让陶瓷有了破损,即使没有完全裂开,但痕迹的存在终究不好看。
这场冲突让许多人见到了二十岁少年的豪情壮志,徐钦晨英勇地从人群後面奔跑到最前面,护住了营长却没能保护朝夕相处的连长和他自己。